“姑娘,大师来了。”墨家去而复返的骡车,驾车的人早从车夫换成了王有才。
墨云柳一见王有才回到,立时迎了上前。骡车停稳后,王有才恭敬地打起帘子,前头的小沙弥先下来,而后小心地搀扶着端坐在骡车中的人敛衽下车。早已候在一边的墨云柳双手合十朝对方见礼:“小女给戒痴大师见礼,今日多有叨扰大师,实属无奈。”
来人竟是栖云寺的戒痴大师,年逾六旬的戒痴长得慈眉善目,笑着向墨云柳等人见礼:“阿弥陀佛,数月不见,小施主别来无恙。”
墨云柳第一回见戒痴大师还是正月秦知允还在卫城村时,两人到栖云寺去进香,在栖云寺的后院见到了整个长安城都十分有名的戒痴大师。
戒痴大师与栖云寺住持大师乃是同门师兄弟,早年秦知允初到栖云寺时是养在戒痴大师膝下的,不过与墨云柳认识前,戒痴大师受邀到各大寺庙讲经,这一走就是好几年,秦知允便被托付给了住持大师。
今年听说戒痴大师回来了,秦知允确系要去拜年的,因缘际会,就连墨家人也不晓得时,墨云柳便结识了盛名在外的戒痴大师,对方甚至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还送了她一个平安符。今日这事儿一出,墨云柳第一反应便是将平安符交给王有才,叫他去请戒痴大师来。
“戒痴大师!”“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戒痴的到来叫现场的风向一下就转了,要知栖云寺虽名声比不过甚相国寺等皇家寺庙,可也因着有戒痴大师的存在较栖云寺成为方圆数十里都极有名的寺庙,那卫城村的村民在栖云寺脚下住了半辈子,哪个没见过戒痴大师的?
如今眼瞅着戒痴大师竟与墨家小女儿谈笑风生的样子,谁不震惊?难不成这戒痴大师也是有妖邪所变?不然为何会跟一个黄毛丫头这般言笑晏晏,十分亲近的样子?
“无量天尊,道友还请小心,此女如今被邪物侵袭,还请道友往后退几步,贫道好降妖除魔。”那道士可以说是十分尽职尽责了,眼瞅着现场风向都变了还是坚决地“认定”墨云柳是邪祟。
去请人的王有才其实也将事情经过跟戒痴大师说了,慈眉善目的戒痴大师也晓得墨云柳请自己来是为何,充满善意的笑意不变,苍老而柔软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一股暖泉流入冰冷的人心一般:“阿弥陀佛,不知这位道友修的是何道?墨家小施主乃是我栖云寺的香客,贫僧今岁才为墨小施主批了命格,墨小施主手背面白,手心面红,界限明显,阴阳分明,八字更是见所未见的双生之命,乃是难得一见的大富大贵之命,又何来道友所言的邪祟侵体一说?”
“小师父,这手背面白,手心面红是个什么样儿?又是个甚说法?”王有才倒十分有眼力见地顺着戒痴大师的话问那小沙弥:“是好还是不好啊?”王有才其实这话问得亏心,毕竟戒痴大师都说自家姑娘是大富大贵之命,那前边儿的能差到哪儿去?不过他该问还是得问。
小沙弥见师伯祖但笑不语,才规规矩矩地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手背面白,手心面红,阴阳界限分明,佛家言,此为天上神仙托生之命格,可请墨小施主将双手举起给诸位施主一观。”
这话一出,别说围观的或者撺掇着要烧死妖邪的村民,就连墨云柳自己都吓得不轻,戒痴这德高望重的大师咋撒起谎来这么溜?虽然心里心情有些复杂,不过面上还是笑着,不见甚异常,也十分配合地将双手露出来,展示到众人面前。
“还真是!你们家柳儿这手背手心儿色儿分得那老清楚!”站得近的吴家媳妇、秦氏等人瞧得真真儿的,一个个惊呼出声:“怪不得柳儿这模样儿人品样样儿都难得一见,原是天上的仙姑托生呢!”
戒痴却并不做甚解释,反倒是招手示意扶着门房的护院扶着人过来,干瘪的手轻轻搭在小家丁身上,不知怎么地一揉一推,小家丁僵痛了半晌的半边儿身子虽没好全,不过立时就能动了,喜极而泣的小家丁立时就要跪下:“多谢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已无碍,回去稍事歇息便能恢复如初。”戒痴笑着将人扶起来,才又转向那道士:“道友乃修道之人,世俗之事就莫要沾染了罢?”
那睿智得如同看穿一切的目光落在道士身上,叫他难受得紧:“道友这话说得在理,既如此道友又何故插手世俗之事?”
“贫僧与墨小施主有缘,自然算不得插手世俗之事,万望道友勿要做出甚伤天害理之事,白白折辱师门,损了修为才是。”
“戒痴大师乃是我大魏有名的大师,大家伙总不能连大师的话都不信,偏听这不知哪来的坏道士胡言乱语罢?”直到此刻才松了口气的崔三娘吸了吸鼻子打起精神来,势必要将风向给扭转过来才是。
“云柳不敢以神仙托生自托,不过这么多年来,我自问仰不愧天,俯不祚地,今日之事究竟为何,背后又有何人在兴风作浪,我自然知晓。”墨云柳目光灼灼,两手交叠于小腹前,敛衽垂眸,浅笑道:“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日我且不与你们计较,可往后,也请与今日之事有关的众位不要踏进我墨家门楣,权当是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墨云柳这话说得绝,秦氏等人却觉得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