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允何等聪慧之人,他自诩不比外头上墨家提亲的任何一人差,墨家虽没明说拒绝自己的求亲,可崔三娘冷淡了不少的态度却叫秦知允窥探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我知我如今顶着个庶出之名,确比不上长安中的贵胄子弟,我会尽快从秦家出来,定不叫你委屈…”
“好。”
“一定会…你说什么?!”被墨云柳一个好字冲得原就有五分醉意的秦知允头晕得更加厉害了:“柳儿你、你…”
“我说好。”虽然羞得要紧,墨云柳却还是强忍着羞意,抬眼看向秦知允,水润明亮的眸子里是对秦知允全然的信任与爱意:“我信你不会叫我委屈的。”
柳儿也是有意于自己的!被这个认知震撼得秦知允用力地咽了好几下口水,强压下自己胸口的躁动,喑哑得吓人的嗓音缓缓流泻与漆黑的夜中:“柳儿…”
“你说过,我也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如今可还作数?”墨云柳轻咬着下唇,与秦知允如出一辙羞红的脸儿微微侧开,不好意思再去看他。
墨云柳也知秦知允是长安城里的官家之子,这高官贵胄家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儿,可墨云柳的灵魂却是二十一世纪接受过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制教育的,对古代三妻四妾的行为并不能接受,若叫她与旁人共享爱人,倒不如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作数。”狂喜却也不至于失了分寸与理智的秦知允颔首认数:“我从未想过要学旁人尽享齐人之福,弱水三千我也只取一瓢。”
秦知允自己本就是庶出之子,回秦家这两年冷眼看着嫡母宋氏那假装宽容的主母姿态,以及自己那位名义上的生母李姨娘,每日伏低做小卑躬屈膝还要被宋氏立规矩,有子依靠的姨娘都是这般,就更别提秦府后院中还有好几个膝下无一所出的通房姨娘了,为着自己荣宠,日日争风吃醋,囿于一亩三分地的后院中。
秦知允不愿自己从小放在心尖尖上的少女变成宋氏那般虚伪,这般为着一个不值得的男子委屈求全过一辈子。柳儿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珍宝,须得是捧在手心精心呵护她一世才是,哪舍得叫墨云柳受一丝委屈?
他的柳儿,该是自由的,随心所欲的,不收任何拘束的,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才是!
加上从小孤身在外的秦知允对自己的生母也好,对秦家其余人也罢,都没多少感情可言,反倒是他极羡慕,极向往墨家这般一家小两口,生一群孩子热热闹闹和和美美过日子的生活。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秦知允都不会,也不舍得叫墨云柳受一丝丝委屈。
“拉钩。”
望着少女纤细莹白的尾指儿伸到自己面前,秦知允单手握拳掩唇,笑咳了一声,而后乖乖伸出自己的尾指儿,一纤细莹白一修长有力的尾指儿交缠在一起,如同两人往后的人生也将紧紧交缠在一起一般:“我保证,一百年不变。”
两人拉着尾指儿,又觉得自己有些憨傻,都忍不住笑了。
“咱们这样儿算不算私定终身?”欢喜羞臊劲儿过了的墨云柳这时候才记得这是个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虽然知晓自家爹娘不会背着自己给自己定下亲事,不过也还是起了逗弄之心,故意吓吓秦知允。
秦知允确实也被墨云柳的话给吓到了,他只是一时冲动没忍住就向柳儿诉衷肠了,虽然柳儿说出私定终身叫他内心忍不住雀跃了一下,定终身耶!不过想到世人对男子与女子不同的态度,也是生怕自己破坏了柳儿的名声,沉声道:“柳儿你莫怕,我明日就请魏先生上门提亲,定不会叫你名声受损!”
“你个呆子!”墨云柳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在咱们家的院子里,叫谁来损我的名声?”不过瞧着秦知允这般为自己考量着急的样儿,墨云柳这心里边儿也甜得跟喝了蜜一般,他是真为自己着急呀!
“那、那…”读书论道时滔滔不绝的才子,如今反倒被少女的小心思逗弄得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呆愣地站在原地“那”了半日也那不出个所以然,逗得墨云柳更加忍不住笑。
墨云柳一手叉着腰,笑得花枝乱颤,青年傻傻站在原地,这才后知后觉地知晓是少女逗他,也不生气,眼中的温柔笑意如同月华泄满人间一般,熠熠生辉,静静看着少女。
想出来倒热水的何秀玉站在正房门口瞧见小姑子与秦家公子的互动,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躲在门边儿瞧了一会儿见虽然两人周遭萦绕着叫人牙疼的气氛,不过却没甚逾越的动作,想了想便又无声地退回正房,可不能叫小姑子晓得她知晓此事,不然小姑娘脸皮薄该害羞了。
在廊下傻笑的两人满眼满心只有彼此,哪里还注意得到有旁人远远瞧了一眼?
*
长安内城一处府邸,两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又凑到了一起喝小酒。
“那孩子真上墨家求亲去了?”今日难得穿了一身红衣的苍无忧眉峰微微上挑,颇有些不以为意:“那墨家不过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户人家,就算如今靠着你得了个皇商的牌儿,也就那样儿罢了!”
着青衫的魏川嘴角缀着一朵笑花,拿起白玉酒壶为对方空了的酒杯又满上,倒比方才说话的苍无忧看得清些:“那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