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长安好玩儿不?我听舅舅说比咱们镇上热闹许多呢!”
等墨云柳忙完事儿又回自己院里换了身居家的鹅黄半绣柳叶儿袄裙到正院来时,便瞧见墨云轻缠着墨云欢在那问东问西的,对只存在耳朵里的“集天下客商,容世间货物”那个繁华热闹的长安好奇得不得了。
见墨云柳进来了,便转移目标巴巴跑来挽着墨云柳的胳膊:“好柳儿,姐姐们都在长安住了这般久,你便也带我去开开眼呗!”
墨云轻打小便是墨丽这仨女儿里最叫人省心的:性子张扬、泼辣,不像墨云欢因从小被刘老二打到大,性子老实得有些懦弱;也不像老小墨云兰那般爱娇,打小就没叫墨家人操多少心,也是墨丽与墨大庄、墨二叔商议过后,要留在家里招赘的人选。
墨云轻自己也是有这个想法的,还没等墨家长辈把这事儿跟她说呢,墨云轻就自己巴巴跑来跟墨丽说以后自己要招赘,给姐姐妹妹当靠山娘家,感动得墨家长辈一个两个涕泪横流,从今年过完年没多久开始,便真的拿墨云轻当成儿子一般养。
是以原就跳脱的性子,如今变得越发像男孩子了,连衣裳都换成了窄袖圆领长袍,头发也学着墨云空梳的样式自己梳得板正的。
从背后看起来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么一个少年扑过来挽着姑娘的胳膊时,吓得跟在墨云柳身后的林嬷嬷心中一惊,怎地还有这般不讲规矩的少年?竟敢当着墨家众人的面儿对云柳姑娘行不轨?
刚准备上前呵斥时,便听得墨云柳柔柔的嗓音说道:“云欢姐姐去了可是学规矩的,云轻你去也得学,如何?”
听到这,林嬷嬷才想起云柳姑娘曾提起过家中还有两个姑娘,其中一个名唤云轻,想来此少年打扮的应是女子。
这般想着,再细细观察已正脸朝自己这边儿的墨云轻,见她生得唇红齿白,面若桃李,虽说着的是男装,但也能一眼瞧出是姑娘,林嬷嬷这心才真的安定下来。
不知林嬷嬷心中所想的墨家众姐妹今日难得坐到一处,自然是热热闹闹地说话。
三个大的都学了规矩,加上还有林嬷嬷随侍一旁,如今回到家中也不敢松懈一二,言行举止事事注意,与剩下俩没学过规矩的形成鲜明对比。
“赶明儿娘也给云轻云兰请位先生回来教规矩,学些东西才是。”墨云柳如今越发知晓女子身上多才的重要性:“甭管是要嫁人还是要招赘的,总该多懂些多会些才是,咱们家的姑娘可不能啥啥都不会。”
虽说教规矩还是陈林两位嬷嬷强,不过这是魏川特意选来给自己的,若再叫两位妹妹跟着一起学,也有不妥,倒不如叫家里再给寻先生来教。
“成,赶明儿我就请人帮着物色。”崔三娘如今对小女儿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毕竟家里如今的好光景那都是小女儿挣回来的,崔三娘也知晓自己无甚经营的头脑,索性就在家安安心心地打理后院,不给在前头费心巴力的家人拖后腿。
一大家子女眷说了好一会子,才说完正事儿,然后开始说起村里的八卦。
“那头,墨高又娶了个新媳妇,娶的是隔壁村王寡妇家的女儿,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还有墨远,墨远那傻小子都定亲了!”崔三娘手里攥着一把自家炒的瓜子,一副标准的农村老娘们嚼老婆舌动作。
“谁说不是呢!那徐春芳才不见一个月,这就娶了新媳妇!”坐在崔三娘左边儿的墨丽说起大哥家的糟心事儿,也是叹不完的气:“再说那王寡妇家的闺女儿,瞧着就不是安分的,他墨高还能降得住不成?”
墨云轻重重地“切”了声,那双好看得跟两泓清泉般的眼儿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翻过去:“那也是他们家的事儿,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娘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墨云柳见这个只比自己小了一个月的表妹如今这般拿捏得住墨丽,也忍不住抿着唇笑了:“云轻说得是,各人造业各人受,姑姑就别操太多心了。”
“不是,我这不是...”
“不是就成,娘可别忘了当年他们是咋对咱们一家的,咱们一家如今只有大舅这一家亲戚,不对,还有小舅!”墨云轻简直是炮仗性子,可是一点儿都不吃墨丽那绵软软弱的性子:“娘可千万别红白不分才是。”
墨丽原这心里还因为多年没给自己好脸的老娘私底下给自己一顿哭诉搞得有些乱糟糟,忍不住心软了些的,如今被女儿这般一顿狂轰滥炸,倒真有些缓过劲儿来了,只一抹淡淡的笑应道:“成,我晓得了。”
女儿说得对,当初不管自己死活的是他们,如今见自己日子好过了还要来吸血,她可不能真瞎了心!至于那日自己给了娘亲的五两银子,就当是买个教训了罢!可千万不能叫女儿晓得才是。
“你二叔一家也被赶了出来,说是分家本就没给他们分房子,那墨高的新媳妇儿非要分开来住,又说墨远马上也要娶媳妇儿了,那分家的早就该搬出去。”崔三娘吃瓜子吃得有些渴,喝了口茶水后继续说:“我跟你爹叫你二叔到咱们家老房子去住,你二叔说啥也不肯去,如今住到祖宅老房子去了。说那是他老娘分给他的房子,他便住到那儿去!你说这人咋这么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