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晚感觉到了沈霁筠的目光投了过来,咳嗽了一声:“咳——”
邻居这才如梦初醒,问了一句:“不知道小郎君可有婚配?”
谢小晚莞尔一笑:“婚配……”他本想说没有,可一旁沈霁筠的目光锐利,便只好改口,“屋里已经有人了。”
邻居有些局促:“没想到小郎君年纪轻轻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才能配得上小郎君。”
谢小晚的眼中盛着吟吟笑意:“喏。”
邻居跟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谢小晚:“这就是我的‘屋里人’。”
沈霁筠虽收起了浑身的煞气,但他的脸庞轮廓深邃锋利,一看便不好惹。
邻居顿时打消了想要做媒的心思,干巴巴地说:“两位真真是般配,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邻居就要退出去。
谢小晚瞥了沈霁筠一眼,快步追了上去:“多谢你的咸菜,嗯……这是我们在山间采摘的野果。”
乡村邻间讲究有来有往。
邻居推辞了两次,也就收了下来。
谢小晚送走了邻居,关上了门,回头就看见沈霁筠的背影。
沈霁筠坐在篝火旁边,肩膀宽阔有力,就算是粗布麻衣都遮挡不住他身上的清逸雅致。
谢小晚生出了一些玩闹之心,用着调侃的语气说道:“屋里人?”
没料到沈霁筠还真的应了下来,然后平淡地说:“来用夕食了。”
谢小晚接过他手中的碗。
碗中装着白花花的米汤,下方是煮到开花的白米,个个都是圆润饱满,让人拇指大动。
谢小晚吹开上面的热气,小小地喝了一口气。
米汤香醇浓稠,没有放任何的调料,却能从中品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味。
他正在喝着,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我本就是你的屋里人。”
谢小晚:“咳咳……”
他被米汤呛了一下,抬眸看着沈霁筠的脸颊,心中动了一动。
噼啪——
火星从篝火堆中迸射而出,犹如灿烂的烟花。
谢小晚的眉眼弯弯:“好像有些名不副实呀。”他靠近了过去,“要不要……做实一下这个说法?”
他的嗓音中带着笑意,软绵绵的,像是一把小刷子,轻轻地挠过耳廓,留下了酸麻的感觉。
沈霁筠的目光一暗,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
一夜醒来。
谢小晚懒懒地不想动弹,在狭窄的小榻上翻了个身,手掌落在空着的地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沈霁筠不见了踪影。
他坐了起来,披上了外衣,慢慢地向外面走去。
推开门,谢小晚就看见沈霁筠正半跪在了院子的一角,不知道在鼓弄着什么东西。
他懒得过去,就扬起了声音:“沈霁筠……”
沈霁筠的动作一顿,没有回过头,只是说了一声:“等下就好了。”
谢小晚就倚靠在门栏上,静静地看着。
晨光正好。
明媚柔和的日光斜斜落了下来,小鸟儿从上空飞过,停驻在屋檐,歪着头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声响。
更远处,早就有农户在田里伺候庄稼。
一片生机盎然。
谢小晚打了个哈欠。
一阵清风迎面吹来,吹起了他的额发。
没等多久,沈霁筠就站了起来。
谢小晚眼前的视线都被沈霁筠的身影挡住了,一时间看不见后面的景象,所以也不清楚他之前在那里做了什么事情。
谢小晚心中好奇:“你做了什么?”
沈霁筠低声说:“闭眼。”
谢小晚嘟囔了一声:“就你的花样多。”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在眼睛闭上后,其他的感觉更为敏锐。
沈霁筠牵起了他的手,他能感觉到沈霁筠的手指上的粗糙,以及炽热的温度。
在沈霁筠的带领下,谢小晚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沈霁筠说:“睁眼。”
谢小晚的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了开来。
他看见面前出现了一抹春色。
先是乌黑的泥土动了动,从中生出了一根小小的树苗。
树苗生根发芽,逐渐成长到一人多高,然后枝丫抽出生长,星星绿意点缀其上。
再一眨眼的功夫,小小的花苞就代替了绿叶,娇嫩的花瓣绽放,化作了满树的春色。
这是一棵桃树。
谢小晚看着满树桃花,伸手碰触了一下花瓣,花瓣轻颤,散发出了一阵清香。
不知为何,他轻叹了一声。
沈霁筠低声说:“今年就可以酿桃花酒了。”
“待到明年,桃花树下对月饮酒。”
“如此年复一年,直至白首。”
这是当年凡人少年的期望。
如今由沈霁筠来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