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丽又想起妈妈去世的那几天,她赶到疗养院的时候徐默已经走了,她一个人哭得那么无助,哭到最后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但她还是得让自己清醒起来,处理妈妈的后事。
现成的墓地不好买,她花了很多钱买了一块好地方,而且买的是夫妻墓。
她默默看人把徐默的骨灰下葬在右边,墓场的人把墓碑上徐默的名字描成红色。
左边那块,上面的名字已经已经刻好,却还没有描红。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周围偷偷长出的小野花上,清风吹过引起一阵轻微的抖动,充满生机。
可是已去的人再也醒不过来。
她在妈妈的墓前跪了很久很久。
从徐默发疯的那天起,她的内心就充满仇恨,她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孔铭,和他恋爱,和他结婚,仗着他的宠爱和夏雪情作对,到徐默死去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后来她想跟孔铭离婚,他不同意,她本可以一走了之,又因为爸爸的病情不得不留在原地。
现在爸爸也走了。
她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都相继离开她,她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活成这样,她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活着,可还是活得这么糟糕,她不开心,还拖累了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错的无辜的人,两个人都不开心。
张美丽想着这些,哭得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她觉得自己错的离谱,可是做过的事永远不可能再回头,她必须接受现实。
她感受到有一个坚实的胸膛靠在她的身后,而现在这正是她最需要的东西,她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去,两手勾住他的脖颈,把脸埋进他的怀中。
而他紧紧回抱着她,不停地轻抚她的后背。
“地上凉,”这么说着他把她抱起来,托着她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她在他怀里哭了很久,等到天蒙蒙亮了,医院的人进来轻声询问:“还有没有家属要来了?”
孔铭说:“没有。”
“那我们把人抬去太平间,过三天殡仪馆会来接走,”医院的人公事公办地说。
孔铭点点头,同意了。
张成新被抬出去的时候张美丽完全不敢去看,在
孔铭怀里缩成一团,眼泪又不停地掉下来。
一直到天大亮,她哭累了,靠着他的胸膛两眼呆滞,大脑里一片空白。
孔铭的手机响了一次,是孔家的电话,他接起来,平静地说:“美丽的爸爸昨晚刚过世,我们半夜赶过来的……恩,早饭你们先吃,不用给我们留……事情办完我们会尽快回去的……她没事……挂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有高跟鞋的声音噼啪噼啪地从老远的地方就传过来,吵得人心烦。
张美丽身体微微一滞,不由得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孔铭把她从自己身上放到沙发上坐好,推开病房门向外看,果然是夏雪情。
他眉头轻蹙,赶紧反手把门关紧,走向夏雪情,把她往反方向带。
“你干什么呀?天一亮我就赶来了,”夏雪情还挺冤,她作为配偶昨晚接到医院电话,因为太晚了她就没来,早上起了个早过来的。
孔铭说:“人已经抬走了,你看不到。”
“这医院,怎么不等等我呀?”夏雪情吵吵嚷嚷的。
“你小声点,”他口气不怎么好,“你先回去,等出殡我通知你。”
白跑一趟,夏雪情不太高兴,但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
孔铭回到病房,张美丽正缩在沙发的一角,轻声问:“她走了?”
“恩,”他坐到她身边搂过她,“你把你奶奶的电话给我,爸爸的后事我来办。”
她倾身把手搭在他肩上,含泪的眼睛盯着他,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孔铭的岳父过世,白事本可以做得很大,但孔铭知道张美丽现在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些人情琐事,只通知了张家人和一些关系比较近的亲戚朋友,孔家人出于礼貌也出席了。
即使办的比较简单,送葬的豪车还是排了很长的一队,殡仪馆的花圈一直堆到门外。
这排场让孔铭派车从小城市接来的张家人挺有面子的。
夏雪情早几天就打电话问他出殡的事,他跟她说是六号,其实是五号。
这事他没跟张美丽说。
张美丽当天早早就起床,选了一身黑色套装,画了个淡妆,细细地把头发盘起来,耳
朵上戴了那对白色的珍珠耳钉,她本想穿黑色高跟鞋,想了想还是穿了软软的平底鞋。
见到亲戚朋友们她很平静地一一招呼着,这几年她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算起来很久没见这些人了。
她和孔铭的变化都是巨大的,看到现在的孔铭那么英俊挺拔,风度翩翩,事业有成,那些亲戚直说她嫁得好。
奶奶拉着她的手哭了好一会儿,她冷静地安慰老人。
方晨也来了,一个人来的,没带着她死心塌地跟的那个不靠谱的混混,看上去她过得并不好,但还是出了礼钱。
张美丽把钱退回去,只让她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