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成的胳膊被打中了神经,又因为没有时间医治,导致整个右臂被废掉了。 他拖着一只断掉的胳膊四处逃窜,到了冬季,他不知从哪里淘来的破棉衣紧裹在身上,曾经鹰锐的眼睛早已失神。 没了“少帅”这个名头,他处处碰壁,没有一个人尊敬他,就连他曾经最看不上的那些人见了他都掩着鼻子让他滚远一点。 没了火炉和新鲜棉衣的冬天可真冷啊,蒋天成胡子拉碴,早就看不清之前的摸样,他在街上游荡着。 他并没有出A城,东躲XZ的活了下来,胃里空空,他左手难捱的压了压胃部企图缓解饥饿。 “活菩萨又出来施粥了!快快!晚了粥就冷了!” “活菩萨施的粥又稠又香,能喝上这样一碗粥,在这乱世死了也值了!” “快一点,快一点!” 行色匆匆的贫苦人家狠狠撞了蒋天成一下,但是人流涌动,那人来不及道歉就被冲进了所排的队伍里。 肚子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蒋天成左手紧裹破棉衣,右手软软垂着,跟在了队伍最末。 施粥队伍很快,盛粥后的人迅速散开,但后面又排起长长的队伍,因为可以来盛第二碗。 队伍井然有序,直到快排到蒋天成的时候,他听到翠鹂一般的声音,“大家排好队,今天的粥还是一样,管够,只要大家好好排队不浪费,都可以再来领粥。” 他怔怔然的抬头,眼神死死黏在那个身穿烟蓝色袄子的女人身上,她的脸颊冻得有些发红,眼睛又大又亮,唇角微微勾起,耐心又宁静美好。 一如从前。 是云禾。 是他心心念念的云禾。 是他找了许久许久,都没有找到的云禾。 如今他成了A城最脏最臭的过街老鼠,而她,成了人人称赞的活菩萨。 终于轮到蒋天成,为他施粥的人恰巧是云禾,她舀了一勺粥等着排队的人端碗出来,等了半晌不见人将碗拿出来。 后面排队的人已经不耐烦了,纷纷让他快一点。 蒋天成尴尬极了,他……没有碗。 他有一万句话想要跟云禾说,可他发现,他好像没什么身份再去跟她说些什么了。 讷讷开口,“我,我没有碗……” 声音细小如蚊,再没之前的意气风发和敞亮。 云禾扬眉一笑,招呼身侧的人取过来一个碗来递过去,“这个碗先借你,你可以留下自用,也可以还回来。” 蒋天成将自己的左手在露出棉絮的棉衣上局促的蹭了又蹭,才伸手接碗,“多谢,多谢……” 取完粥,他跟其他穷苦人一样散开,蹲在路边一口口喝着浓稠香甜的白粥。 太香了,这粥,太香了。 他没有将碗送回去,而是洗干净留在了身边,这是云禾给他留下最后的东西了。 天不遂人愿,战争来袭,蒋天成连一只碗都没有护住,那只碗在炮弹落下来的时候被砸进了废墟里。 他久久不能回神,直至身边逃窜的人狠狠撞了他一把,他的脸露出来,有人惊诧的开口,“他不是蒋少帅吗?他是蒋少帅吧!” “你说的是之前的蒋少帅吗?他不是死了吗?” “谁知道呢,现在邹先生带领着我们,他们已经是过去式了!可惜邹先生追求了云小姐那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嗐,这乱世,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蒋天成听着他们的声音,左手下意识挡住了脸颊,“我不是……我不……” 根本没有人理他,他放下手臂,颓然的望着纷乱的人群,眼中有无边无际的沉寂。 邹正阳在追求云禾。 应该的,应该的。 她那样好的人,是该配这天底下能将之护在手心的人。 蒋天成没熬过那个冬天,他死在了一个除夕夜。 虽逢乱世,但家家灯火温馨,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在了寂静无声的夜里。 临死前走马观花,若他从从一开始便将云禾如珠如宝的捧在掌心,或许后面的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真是可惜,人生不能重来一回。 ----------------- 宋佩被云禾送去了该去的地方,而云禾,又开启了新的寻求美食之旅。 ----------------- “不就是生了个孩子?你矫情个什么劲?哪个女人不生孩子?” “我妈说了,生孩子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生孩子的时候没有给你打无痛吗?后来不让你剖了吗?你用得着记恨到现在吗?再说你又没出什么意外,只是疼了一会儿而已,你得庆幸,剖的时候用麻药没有影响孩子智力。哪里女人跟你一样?生个孩子还要死要活的?” 一个男人唠唠叨叨是说个不停,嘴巴得得得的直想让人抽他两个大耳刮子。 “你就别矫情了行不行?我每天工作累死累活,你就生个孩子而已,就不能让我安心继续工作吗?咱家又不重男轻女,你生个女儿我也很喜欢,妈也很喜欢,劳心劳力的伺候你月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那不是你女儿吗?为了女儿的将来,不打无痛而已,你至于记恨这么久吗?” 云禾全身黏腻着一层虚汗,后背发凉,全身虚弱的没什么力气,尤其是小腹处,疼痛感明显,时时刻刻都像是有刀片在刮着皮肉。 屋里开着空调温度有些低,她人躺在床上,身侧有一个几天大的奶娃娃,皱皱巴巴还没有长开,随着男人的声音被吵醒开始哇哇大哭。 而刚刚那个喋喋不休的男人正坐在床边依旧说个不停,他一身衬衫西裤,像是个社会精英,长相不算精致,但也算得上中上游。 整个人捯饬的人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