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峰过后是王四妞,她依旧低着头,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走过来时阴森森的,一张口,她嗓音沙哑犹如过了砂纸的砾子,机械的说着跟张大峰差不多的道歉语,听着没什么诚意。 “对不住,被虎子抓住的时候我脑子一热就说了你的名字,我想反正你的名声也不好,说你总比说别人强。”说着,她低低笑了两声。 谁都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王四妞会笑,“就是没想到你这么倒霉,一个挺好的人被糟蹋成了这样。我是自个儿贱,以为遇见了真爱我活该,可你凭啥遭受这样的委屈?你看他们这些人的嘴脸,个个瞧着慈眉善目,八卦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拿唾沫星子淹死人。” 围着的乡亲被说的自主低下了头,羞愧不已。个个儿心中埋怨起李赫柱来,要不是他办着烂心肝的事,他们会跟着瞎传? 人都会下意识把责任往其他人身上推,再把自个儿摘出来,有了台上这几个活靶子,围成圈的人谁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对不住,我就这一块钱,我娘说不出我的钱,你就当这是我出的钱吧,至于虎子那份……对不住了。”王四妞脑袋越垂越低,把钱递了过去。 云禾接过几毛钱凑成一块的纸币,没说什么。 被挤到人群里的刘翠花不干了,反正她脸都丢尽了,再丢能丢到哪里去? “王四妞你个死丫头片子!那钱是给虎子用的!你把钱给我要回来,还给虎子!” 王四妞静静的站在原地,微微抬起了头,她目光平静的跟刘翠花对视,眸中无光,无喜无悲,像是一滩几百年的死水,快要彻底干涸。 没由来的,刘翠花心中一颤,慌的厉害,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又想不出来,可眼下没啥比这一块钱更重要的。 索性把心中的慌乱压下,冲着王四妞吼道:“把钱给我要回来!你马上就要嫁人了!嫁了人就不是我们老王家的人了,你咋还能要我们一块钱呢?这钱让张大峰出!你是他媳妇,这钱就该让他出!” 张大峰原本想走了,闻言又停下,“我还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婶子,你活这么大到底长了多少层脸皮?我一没下聘,二没求亲,她咋就是我媳妇了?原先要我出十块钱彩礼的时候你可没说她是我媳妇儿,必须给了钱才是,咋现在要出钱了,她就是我媳妇了?” 刘翠花饶是脸皮子厚被说的也有些无地自容,毕竟谁家能要十块钱彩礼?还是……还是跟别人钻过苞米地的。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让刘翠花的脸皮子烧了起来,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块钱也是钱,他们家要赔云禾那么些卫生所看病的钱,哪还拿的出这一块钱? “你俩都钻过苞米地了,她不是你媳妇是谁媳妇?!咋,一个大男人,提起裤子想不认人了?” 周围笑的更厉害了,唯有一人,王四妞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她娘刘翠花,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别人都在笑,但是她笑不出来,她甚至想哭,可是又没什么眼泪。 她就像个没人要的垃圾一样,被人踢来踢去。踢到这边,这个人不要,踢到那边,那个人也不要。 王四妞眼中透过一丝迷茫,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要她了呢?明明大峰说过会娶她的,明明她娘也说过,家里不差她一口吃的。 “她跟我钻苞米地的事儿我认,可她跟别人钻苞米地的事也让我认?” 张大峰类似玩笑的一句话,让刘翠花彻底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张大峰第一次说王四妞跟别人干不要脸的事,他三番四次的提及,让人很难不想其中缘由,尤其王四妞本来就做了这种事,难道她真的也跟别人干了这不要脸的事? 想到真有这个可能,刘翠花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咋就生出来这么个不要脸的贱货! 王家的脸面算是被她给丢尽了,刘翠花再也没说王四妞跟张大峰的事,反而在乡亲们心中留下王四妞就是跟别人也钻了苞米地的错觉。 回家取了钱,王虎被压着道了歉才被放开,途中免不了王虎的踢打和撕咬,但他再坏,也始终是个孩子,可以被人牢牢掌控在手心里,就连刘翠花都哭着让他赶紧说完就可以回家了。 最终王虎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所有人,恨不得将在场的人都给活生生剐了! 这么狠毒的眼神,哪里像是个孩子? 王虎被按着,小兽犊子一样从喉咙发出低吼,一字一句按着村长的话念了出来。 王虎被放开后,刘翠花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被王虎死死挣开,“给我滚!别抱着我!” 王虎恨毒了在场的所有人,恨毒了村长,恨毒了云禾也恨毒了他娘!从地上爬起来,他用胳膊在自己鼻子下面一横用力擦了擦鼻涕,阴沉着一张脸就往外走。刘翠花跟在他身后。 “虎子你等等娘!” 王四妞也沉默的跟着,没有再说一句话。王虎两条小腿走的很快,刘翠花跟在后面也走的越来越快,王四妞望着距离她越来越远的母亲和弟弟,沉默的拐了弯。 没有人发觉不对,几十上百双眼睛都盯着空地中央的李赫柱瞧,甚至有人没忍住扔了土坷垃。 “呸!爹娘是逃兵儿子果然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被骂的多了,李赫柱就算听到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怨恨的盯着云禾,每说一句都像在咬一块云禾的肉。 明明是道歉的话,但谁听着都觉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过这种公开“处刑”,关系基本都走到了尽头,能假惺惺的道歉已经达到了预期,毕竟有王虎在先,李赫柱的无赖和阴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