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毕,壤驷陪泠枢去忘川查探。他只将她带到旁边山岭上的一个高处,并未靠近岸边。
“为何不去岸边?”泠枢疑惑。
“我带你来此,一则忘川水还在向两岸蔓延,恐这至阴至寒的幽冥之水沾染到你。二则我父王和北冥王叔都在岸边指挥治理事宜,我们若是去了,你来此的事情定也瞒不住了。”壤驷道,“此处可观忘川全景,不若先在此停留?”
泠枢理解他的难处。南北二王本就在暗中争夺,若是北冥王发现她与壤驷过从甚密,恐怕对如今冥界局面并非益事,于是倒也很配合壤驷的安排。
“我虽也不常来,但忘川的样子还是记得真切的。今日在此俯观,着实恢弘了不少。却只可惜,忘川最忌讳‘恢弘’二字。”
素日里的忘川总是如丝绦一般碧莹流畅,静水流深,若抛开里面的怨灵们不算,是绝对能当得起一个“奇秀”评语的。可如今整个川内色泽暗沉,已有奔涌之势,平添许多幽谧阴森之感来,也怪不得泠枢发出如此感叹。
“尊上也无需太过忧心。父王他们在冥界多年,治川经验丰富,定是有法子的。父王现在虽然忙得脚不着地,但我见他还算平静,总归当是可控的,不过定然要费些时间和功夫。”
泠枢没有接话,心中却还想着怎么一劳永逸解决忘川的问题。
晚间两人来到栖栖楼时,壤驷的几位好友早已在楼上雅阁等候。
“栖栖楼的光影竟然能不断变换出四时盛景……配合这些花样的布置,颇有云蒸霞蔚的错觉。”泠枢一边上楼一边感叹。
“诶?”壤驷回头看她一眼,“可不一定是错觉。”
“冥界干燥,哪可能真有那么多水汽漫到这里?”泠枢道,“若是用的灵力,能日日搬运如此多水汽来冥界,我又岂会不知?”
“哈哈哈哈……”壤驷大笑,“栖栖楼歌舞升平,就是个寻乐子的场子,你且开心便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何必执着!”
“怎么才来啊!”
壤驷方推开雅阁的门,就见一人跑来勾起他的肩膀。里面还有两位男子在笑谈着,三人显然已经喝了一轮。
“噫!你还带了一位姑娘!”那男子看着泠枢。
“来来来,我来介绍。”壤驷道,“这是我母家远房的表姐,第一次来冥界玩儿。”
“第一次来?那你来我们栖栖楼可就对了!”
“太好了,我方才才与两位仁兄抱怨,今日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儿都没有带女子来,喝酒甚是无趣。未曾想还真的就来了一位美人!”另一位男子玩笑道。
壤驷忙不迭递个眼神过去:“这可是我表姐,你别胡乱开玩笑……”
那人却似乎完全没有领会壤驷的意思,还想继续不正经,却被之前过来招呼壤驷的人迅速打断:“哎,这小子喝多了,你别理他……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弱水神君坐下女史,汐言。”泠枢道。
壤驷看一眼她,心中不由钦佩:“不愧是女尊,这身份编起来都这么游刃有余,完全不带犹豫的……”
“原来是汐言仙子,幸会幸会。我叫陆屏,欢迎仙子来冥界游玩,这杯我先干了!”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位啊,是咱们栖栖楼的少主,冥界有名的世家大公子,家中的生意那是遍布人界、冥界和妖界。这栖栖楼生意如此兴隆,也少不得他的用心。”壤驷连忙补充道。
“壤驷兄过誉了……都是兄弟们帮衬。”
言语间,外头传来一名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不用问,定是晏家小姐来了。”陆屏笑着说到。
“抱歉我来晚了,当罚当罚,哈哈哈……”依稀听到雅阁的门刚被推开一点点,那话就急不可耐被说完,确实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那人小快步走来,泠枢才看清她的样貌。面相虽只是中上姿色,身材却极为娇俏,配着一身绫罗锦缎,珠光绣鞋,衬得整个人颇为光彩。
“早知道是你!远远就听着声儿了……”壤驷走过去,牵着她到泠枢旁边坐下。
“这位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过的……汐言……表姐。”他又使个眼色给她,“这是晏清清。”
“欸欸……”陆屏打趣道,“这个介绍不完整吧。”说罢便偷笑起来。
壤驷随手拿起一个酒壶故意朝陆屏掷去,“喝酒吧你,话那么多!”
陆屏用灵力一把接住,也故意说:“感谢世子赐酒!”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晏清清是壤驷的未婚妻,他父亲是海市主,在人妖两界都有脸面。他们的亲事是海市主与壤驷的父亲在百年前定下的。晏清清的父亲极爱这个女儿,平时也是纵容惯了,便也由着她来冥界找壤驷玩儿。”
“你是壤驷的远房表姐,但常年生活在若水,不知听说过没?”陆屏趁着壤驷起身敬酒的功夫,把头凑过来轻声对泠枢说。
“原来如此。”泠枢笑笑。
好久未痛快饮酒,泠枢很快边和这群人打成一片,饮酒作乐直到天亮才分开。
晏清清推说自己酒量一般,未饮许多,反而成了酒桌上最清醒的一个。她便负责送泠枢到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