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绮怀捧着个砂锅去了不休殿——蔺久源太热心了,整锅汤都给她了。
燕春梧在旁边狐疑:“殷无息那么爱干净一人,不会喜欢这种油腥太重的东西吧。”
卫绮怀道:“我也没指望他喜欢。”
谁让这个日常任务简单得有太多空子可以钻了。
反正任务只是“送”,他要是不收,正好便宜她俩。
燕春梧道:“卫姐姐,你这个恋爱脑当的太没有诚意了,真的就是为了完成任务硬献殷勤。”
“……”
卫绮怀面无表情说:“等会儿还想不想去久源那里蹭个晚饭?”
“想!”
“想吃什么?”
“竟然还能点菜的吗?那我想吃肉!吃蟹黄包、荷叶鸡、糖醋鱼、酱肘子、烤鸭烤鸡烤鱼炸鸡翅——”
成功被转移注意力的燕春梧说着说着,忽然又想起一事:“话说回来,卫姐姐,我这两日在问剑山里这样随便乱走,为什么不会有人来赶我?问剑山布防应当是很严格的吧。”
“原因有二。一来,是这收徒大典的缘故,近来几日山上来客很多,所以你这个外人并不那么显眼。”卫绮怀说,“二来,我是问剑山的执法弟子之一,掌管着巡山护法队。”
“原来您还给我走后门了。”燕春梧大感同乡情谊之深,说热泪盈眶就热泪盈眶,“姐姐,您就是我的亲姐姐!”
“这不算走后门……但你毕竟是初来乍到,还须注意行事,不要太过张扬。”
走到不休殿大门口,她让燕春梧稍等,自己一人转了进去。
殷无息正在批改弟子课业,这是他一天之中最接地气儿、最像个活人的时候。
卫绮怀没想到他刚跟人论完剑就在这里批改课业,不由得肃然起敬,敛了周身气息,缓缓靠近——这个时候她师叔多半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她才不想往枪口上撞。
须知再高冷的神仙,也能被如山的教育工作压得气血不调。
由此可见,人民教师的工作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你又来了。”殷无息头也不抬。
“是。弟子猜测师叔兴许有些口渴,遂来送些东西。”
殷无息道:“这次不是点心了?”
这话说的,她又不是专门卖点心的!
卫绮怀道:“弟子给师叔送来的是汤。”
她手中灵力周转不息,为汤锅维持着温度,只稍稍一掀锅盖,便有诱人的香气飘逸出来。
殷无息搁下手中的笔,瞥了她一眼,轻轻吐出三个字:“太腻了。”
呵,果真挑剔。
卫绮怀毫不意外,脚下方向一转,说走就走,干脆利落地告辞:“那弟子告退,师叔再见。”
“回来,汤放下。”
卫绮怀一顿,又退回来,依言放下:“师叔可是愿意赏光一品?”
“我不喝。”
“那为何留下?”
殷无息道:“长欢尚未辟谷。”
“……”卫绮怀心情有些复杂,仔细分辨,有些许是庆幸,还有些许是失落。
庆幸自然是为了这锅汤——给小师妹倒也算是物有所值,不必被殷无息这个毫无美食品味的人糟蹋了。
失落自然是因为,她没想到她一个借花献佛的被借花献佛了。
沉默片刻后,卫绮怀笑道,“师妹若是回来,劳烦师叔替弟子带一句话给她,就说她有一位叫蔺久源的师兄,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可以结识一下。”
殷无息一愣,道:“为何你要向她推荐久源?”
卫绮怀诚恳道:“因为他尤其擅长烹饪,比弟子食堂的掌勺大厨们要好得多了。”
小姑娘还是该在身体发育的关键期吃点儿好的。
天天跟这老修行一起辟谷怎么能行。
殷无息似乎感受到了点儿微妙的暗示,但却没能抓住——他关注到的是另一点:
“不务正业。”
卫绮怀本来还想跟他说这锅汤是蔺久源的心意,这下弄巧成拙,忍不住辩解:“弟子以为,只要并未耽误修炼,即便有些爱好也无伤大雅。”
殷无息不假辞色:“你身为他师姐,更应督促,而非纵容。”
“既然无错,又怎能叫纵容?”卫绮怀道,“天底下并非只有修道这一条路可走。人各有志,若能于厨艺之道登顶——”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住口。
她并不是没有这样顶撞过殷无息,但是她给自己一个人拉仇恨可以,可万一要是给蔺久源拉上仇恨就非常不妙了。
虽说殷无息不至于刻薄到会故意刁难小辈,但是蔺久源本来就对殷无息这个冰山又敬又怕,若是再被他看不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弟子失言。”
殷无息却道:“有何失言?继续说。”
卫绮怀改口改得更快:“弟子回去一定好好督促久源修炼。”
殷无息语气是他平时一以贯之的追根究底:“把你方才那句话说完。”
连这种小事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卫绮怀郁闷,反问道:“方才弟子说到哪里了?”
“‘若能于厨艺之道登顶’,嗯?”
卫绮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