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绮怀再次来到戚家大宅前。
此刻天色渐暗,正值黄昏,她不知道这次自己离开了多久,但是望见了不远处被戚家侍卫押送出来的任长欢,就知道她还来得及。
不过这时戚氏一族举族搬迁,兴师动众,她的修为境界又受了压制,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任长欢,简直是难上加难。
忽然间,她脊背一冷。
“卫姑娘。”
身后传来冷幽幽的声音,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现在可以跟在下说清楚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姬衡居然追上来了?!!
她怎么追上来的!!!
卫绮怀僵着脖子不敢回头,却听姬衡极为轻佻地笑了一声,绕到她身前:
“怕什么,现在初至秘境,在下可动不了你。更何况姬某不过是想求姑娘解惑而已,绝不过多纠缠。”
她还是低估这位魔教左使了。
见识到了对方的麻烦程度,卫绮怀平复了一下心绪,决定回答她的问题:“阁下是问我怎么回事吗?说实在的,我只是摸清了那海啸的规律。至于为什么海啸会开启此处秘境,我也不知道。”
“哦?”姬衡虚心求教,“那请问姑娘,这海啸究竟有何规律?”
“什么规律也没有,只是因为这个。”卫绮怀张开掌心,露出一颗蓝莹莹的珠子,或者说,不是珠子。
姬衡抬了抬眉,显然是认出了这种玉料:“半月焱?”
卫绮怀点头:“引发鲛人岛海啸的妖异应当是那个寄生于戚泫身上的玉灵。他虽然死了,可是这本体却落入了水中,并于六百年后阴差阳错地重见天日,而它一出现,便能够唤起化作怨魂的玉灵的共鸣,继而引发海啸。”
当然……也许这东西的出现,不是阴差阳错。
“原来如此。”姬衡微微点头,又问,“不知卫姑娘是如何发现此事规律,又是从何处得到此物的?”
卫绮怀脸热了一下。
她能说是刚刚从聂祈怀里掏的吗?
鬼知道她这小伙伴从妖物嘴里夺来的那个蓝莹莹的内丹就是当初戚泫掉在水里的半月焱啊!
至于发现这个规律,其实倒不算很难——倘若仔细回想一下,就会发现她每次穿越的时候都有聂祈在身旁。
聂祈在,她就穿越一下,她回来后,聂祈也跟着回来。
这种巧合委实古怪,叫她想不起疑都难。
只是那时她还有些不明白,她的穿越为什么会和聂祈牵扯上关系。直到刚才,真正的戚泫补全了玉灵的故事,她才意识到和这穿越扯上关系的不是聂祈本人,而是先前他莫名其妙拿到的那颗珠子。
“半月焱还有这般妙用么?”虽然卫绮怀将那些推测寥寥几句一笔带过,姬衡却听明白了,又随口问道,“不过这玉灵本体丢失已久,怎的还会受人驱使?”
“自然是因为那是被故意放下的饵——慢着,”卫绮怀转头,“等等,你怎知他是受人驱使?”
虽然她也这么怀疑,但是并未告诉姬衡。
姬衡小题大做地叹了一声,颇有些无可奈何:“卫姑娘,你总不会以为你们营地里那些昏迷不醒的修士,全是在下设计的罢?在下若有这般本事,也不必偏安魔域一隅了。”
显然,她也发现了,这岛上的第三方存在,正在渐渐浮出水面。
卫绮怀盯着她,正要继续思考,又见眼前人打量她一番,轻快一笑,对她拱拱手,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多谢卫姑娘解惑,在下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
不纠缠了?
魔族什么时候这么讲信用了?
可是,在这里她能有什么要事?
卫绮怀还来不及分出心思给莫名其妙消失的姬衡,就见那边儿的戚子炀带着众人出来,浩浩荡荡地向那艘巨船走去。
她在人群里看见吕纾和她的女儿。
个头小小的戚洹拉着母亲的衣袖,瞥了一眼远处父亲阴沉的脸色,怯生生道:“阿娘……这么晚了,咱们怎的忽然就要出海了?我还从没有出去过呢。”
吕纾似乎昨夜未眠,此刻眼下发青,神色疲倦,语气里有几分无可奈何,然而她还是温声回答了女儿的问题:“这是因为前几日来的那位仙姑给家主算了命,说是妖异作乱,我们若是再不迁离此处,恐怕将有血光之灾。”
戚洹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脑袋:“真的吗?”
吕纾笑了笑,没有说话。
卫绮怀想起那两位难缠的仙姑,又张望片刻,没在人群里望见她们,倒看见了全副武装的戚烈。
戚烈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穿得异常严实,当真是“全副武装”,卫绮怀疑心他那衣裳连半丝阳光都透不进去。
她之所以认得出他来,还是靠那臃肿的身形和周围人恭敬畏惧的神色。
戚烈只出来了一会儿,就被戚子炀搀扶进了马车。
卫绮怀跟了他们半天,终于跟到船上,眼见着任长欢被押送到监牢里,她故技重施打晕了一个小厮,正打算假扮那人去探探这船中牢房的位置,却被人一口叫住:
“你!过来。”
“扭头看什么呢?叫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