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走妇人不久,卫绮怀还没确定好如何对付村子里这件怪事儿,便见不远处有个慌慌忙忙的身影在暗处穿梭,躲在树后在打量着她们。
秦绍衣道:“卫姐姐,有人偷偷瞧着我们呢。”
卫绮怀没有在意:“应该是附近的村民来看热闹的吧,站这么远,应该胆子挺小的。我们走罢,别吓着她。”
秦绍衣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你后面那个。”
“那可就太多人了。”卫绮怀揉了揉额角,“你问的是卫昭,崔瓒还是霍离忧?”
秦绍衣脸上的笑容险些失守:“……”
卫绮怀:“习惯了。”
“……这可不是好习惯。”秦绍衣顿了顿,又微笑道,“不过霍姑娘近来安静得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她不是打算逃婚么。”
是啊,她这不是打算先安分几天,到了耿州城再搞个大的吗。
卫绮怀怕这家伙再起疑,忙转移话题:“你看,前面那个姑娘,一直没走,是不是有话要找我们说?”
树影下的人是个身形瘦削的女孩儿,看着有些胆小,卫绮怀拉着秦绍衣走过去的时候,她还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小声道:“仙师、两位仙师别过来了,我染了病,病气若是——”
秦绍衣笑道:“你也说我们是仙师了,这病气还能传到仙师身上么。”
“也是,仙师定然和我们不同。”小姑娘信了,下意识向她们靠近两步,“仙师此来是来除祟的吗?”
“本来只是路过。”卫绮怀说,“不过看来你们村子里确实出了什么怪事儿,所以除祟也是我辈义不容辞之事。”
“太好了。”这姑娘打起精神笑了笑,“仙师若是不嫌弃的话,可愿下榻我家?”
似乎是怕她们误会,说罢她又急忙解释道:“我家有两间干净的屋子,平日里也偶尔有路过的仙师来住,是特意准备的……”
卫绮怀见她好心,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修士是可以自己搭帐篷的……不过这姑娘说得这么熟练,到底是遇上过多少骗吃骗住的修士啊。
“不必了。”秦绍衣道,“此处邪祟应当不难对付,不必等到明日再收拾。”
言下之意是,她们这就动身。
小姑娘愣了一下:“那、那真是太好了。”
“姑娘怎么称呼?”卫绮怀问,“对于村里发生的怪事儿,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姓北,仙师叫我小北就好。”她道,“我家有鸡圈,仙师不若就先去那里看看?”
她就是小北姑娘?
跟着小北到了她家,卫绮怀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微弱的烛火声中,屋内那人轻着脚步走到门前,似乎是听出来她们人多,语气很是谨慎:“你们是谁?”
“阿离,是我。”小北说,“这两位仙师是要帮咱们除祟的。”
“嘁,除什么祟,这里哪有祟可除……”名叫阿离的女孩言语之间有些烦躁,听上去不知听过这句话多少次了。然而,尽管很不情愿,她还是打开了门,“小北,我说了,这些都是神棍——”
话音戛然而止,她睁着眼睛打量了来人两眼,转瞬之后,又变成了低低的抱怨:
“哦,还真是个有本事的啊。”
“怎么,你还很失望嘛。”小北失笑,推开门请两人进入,“仙师见笑了,这是我朋友,叫她阿离就好。”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有些迟疑,悄声叮嘱道,“对了,两位,我朋友她可能有些——”
“小北,不用说这么多,我有怪病,全村都知道,仙师又都是见过世面的,应该不会大惊小怪吧。”阿离说得很不客气,但还是马马虎虎地表示了欢迎,“仙师,寒舍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卫绮怀与秦绍衣对视一眼,共同迈了进去。
进屋之后,她们就知道阿离的怪病是什么了。
……她掉头发。
虽然对方头顶的乌发并不见少,但地上到处都是,丝丝缕缕,即便单看着两三根的并不算多,可是很显然是那种自然脱落的长发,绝无修剪的痕迹。
至于为什么卫绮怀能确定这会是她而不是小北头上脱落的头发,是因为阿离在谈论到这个的时候,抬手无意识地在发尾一捋,顺下来两团。
这是个怪病不假。按理说,经常脱发的人往往身有隐疾,应当算不上健康,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非但不像小北那样面有菜色,反而还格外矫健,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是个病人。
看着两位仙师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感,小北放下了心,带她们去了鸡圈。
鸡圈里没有鸡。
卫绮怀好奇了:“怎么没有鸡?是移去别的地方了吗?”
“几个月前就被黄皮子全叼走了。”说到这里,阿离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又飘出两缕头发,看得卫绮怀触目惊心,“我们的钱只够买药的,买不了母鸡了。”
“嘘,可不是黄皮子。”小北慌忙制止了她,十分忌讳地掩着嘴低声道,“可千万不能让那个听见,不然它再回来就麻烦了。”
阿离嘴角抽搐半晌,最后还是应付道:“好好好,是那个鬼,都是那个鬼做的,对吧。”
“就是那个做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