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未来得及回答,吕锐就已经大踏步地越过她走了进来。
她目光如炬,巡视着这间落满灰尘的屋子。
遭了。
若是她遇上姬衡,那该怎么说?
卫绮怀猝然转头。
姬衡先前坐着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已经空空如也了。
“……”
好吧。
现在需要解释的只有她自己了。
姬衡最好什么线索都没留下,不然她可真说不清了。
屋内有些昏暗,卫绮怀打量着吕锐的背影,恍惚在色彩张扬的她身上寻到了模糊的、像是吕纾在那一天黎明时分与她告别的独特气质。
冷冷的,却不阴森发凉。
像一只沾着沉重夜露、振翅欲飞的精卫鸟。
血缘这东西,真是奇怪啊。
这么一出神,她也放松了许多:“吕道友,好巧?”
“不巧。”再一次一无所获,吕锐即便没有心浮气躁,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是追着魔气而来的。”
“……”那还真让她抓对了。
卫绮怀禁不住怀疑,姬衡别是故意把吕锐招过来,就为了抹黑她名声吧?
可这完全没必要。
一方面她没有给吕锐留下什么能够坐实她们暗地里结交的证据,一方面她与吕锐关系一般,若真要挑拨离间,也不必选择这种徒增怀疑的法子。
“吕道友,我们这几次见面,你的开场白总是这个。”卫绮怀试图避重就轻,照常寒暄道,“这次又是影?”
“不。”
吕锐转过身,声音平静至极,一字一句地落进阴暗的房间内,却激得卫绮怀后背一凉。
“这次是魔域南境,左使姬衡。”
她比卫绮怀高了一个头,即便是站在房间一角遥遥望过来,乍一看上去也很像居高临下的审视。
卫绮怀:“……”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错开与那样犀利的目光对视:“是吗,怪不得方才吕道友还没进门,便给了我一下。”
这下轮到吕锐有些尴尬了。
她愣了一下,收剑回鞘,低声道歉:“对不住,我并非有意要伤卫道友。卫道友可还好?”
不不不你可太对得住了!
“吕道友放心,我并未受伤。再说这个怎么能怪你呢,分明是我自己大意了。”卫绮怀笑道,“不过道友为何会以为那南境左使隐匿在此。难不成道友常与她交手,早已摸索出了她的行动轨迹?还是接到了什么别的消息?”
“我在她身上留过一剑。”
吕锐这样说着,抬起掌心。卫绮怀探头过去,发现她掌心中卧着一只琉璃小瓶。
瓶中盛着一层鲜红液体,魔气萦绕。
是血。
吕锐大概就是靠着这个来指路的。
……但是怎么会有人特意在交手之际拿小瓶子收纳对方的血啊!
这该是怎样一幅诡异画面啊!
卫绮怀腹诽两句,干笑着捧场:“吕道友好生厉害,与这位魔域左使交手也不落下风。”
“落了。”吕锐正色,毫不避讳,“她亦回了我七剑。”
啊啊啊啊吕道友你是不是太诚实了!
卫绮怀这下真心实意地骂起来:“那姬衡可真是心狠手辣!”
骂完又诚恳建议道:“魔族素来狡诈,说不定还真就在此附近盘桓呢,吕道友,不若我们再找找看吧。”
“算了。”吕锐摇摇头,“我与她多次周旋,也不是没被这样耍过。况且,她若在此作祟,也该是卫道友你先发现才对。”
那可不嘛,作祟做到我头上了。
卫绮怀笑:“即便她此次未曾作祟,吕道友也该相信自己才是。说不定她就是要玩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招呢。”
经过这么一通插科打诨,吕锐紧绷的语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再次问起卫绮怀时已经像个寻常问候:“对了,分明已经入夜了,卫道友为何独身一人在此,还不点灯?是喜欢安静吗。”
卫绮怀走到窗前,推开示意:“恰恰相反,今夜很热闹啊。吕道友,你不觉得,从这里往下看,可将灯火通明、人间喜乐尽收眼底,实在是个很好的视角吗。”
的确,她们楼下就是一个路边的戏班子,此刻还在演出,大约上演的是此次大赛评出来的新戏,台下的人里一层外一次地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声叫好。
吕锐歪头,顺着她的目光从那扇小窗子向下看去。
虽然知道这个姿势是因为窗子太小,两人才不得不挤在一起,但这并不妨碍卫绮怀觉得这个姿势使得对方很像一只正直无比的小猫头鹰。
吕锐就保持着这个歪头的姿势,抬眼很专注地看着她:“若卫道友想要热闹,可以下去和他们一起。”
卫绮怀指指戏班:“挤不进去了。”
“那又何必局限于这一扇小窗呢。”吕锐腾地召出剑来,自己跃至剑上,向她伸出一只手,“天地广阔,我们去屋顶看。”
*
雅兴正好,盛情难却,卫绮怀跟着吕锐这一坐,便在屋顶上吹了半宿的风。
她没好意思问为什么吕锐能够在什么东西也不吃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