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学典礼在开学一周后的周一举行。
傅一在全市联考中考了第一,数理化生还几乎都是满分,理所应当地被选为学生代表准备发言。
对此,李新月有些忿忿不平:“时早也考了全市第一,为什么不让时早发言?”
Micky叼着棒棒糖,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外高传统就是重理轻文,理科是宝贝,当然更加重视喽。”
李新月:“文科怎么了?文科很好学吗?我们也很不容易的好吧!”
Micky狂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随即展开了对“重理轻文”风气的批判谈论,时早在旁边忙着摆弄领口的蝴蝶结,没空参与她们的对话。
外高的校服有好几套,最正式的就是一套西装,只有校庆、开学典礼这种重要的场合才会穿。
男生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黑色西装裤和外套设计得很符合他们这个年龄的特征,虽然正式但不显老气。女生则是白衬衫和同款的黑色西装长裙,领口带着红色的蝴蝶结。
她听见了新月和Micky的对话,没来得及说上几句,就被大会的喇叭声引走了注意力——要集合了。
于是她们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走。
李新月和Micky讨论得起劲,越走越快,等时早打好蝴蝶结,她们已经没了人影。
时早好笑地摇了摇头,正准备随着人群往楼下走,楼梯口不知道从哪里涌来一大批人,推着搡着往下挤。
时早差点没站稳,就在她准备伸手扶着楼梯把手稳定平衡时,一只手伸了出来,稳稳地扶住了她。
时早回头,惊喜地发现是傅一。
她问:“你不是要发言吗?怎么不先下去?”
傅一摇摇头,意思是没有必要。
时早笑了笑,刚才新月和Micky的话她都听到了,没来得及反驳。
其实傅一原本是要拒绝上台发言的。
是她,主动将他推出去的。
从小到大,傅一和她的成绩都很优秀,傅一的理科尤为突出,时早则是全面均衡发展。
小学、初中,每当老师想让傅一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都会被他委婉拒绝。
虽然态度委婉,可丝毫不容商量。
没有办法,于是每年的优秀学生代表都是时早。
傅一不愿意上台。时早一直以来都知道。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
但是,人总是要做出些改变。
上周末放假临走前,年级主任把他们俩个叫到办公室,商讨让谁来发言。
按照惯例,外高一直都是理科的第一名来做这件事。这件事本来是不用商量的,但是傅一……主任也不确定他愿不愿意做。
果不其然,主任刚说起这个话题,时早就看见傅一嘴巴微张,准备拒绝。
就在这时,时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了出来,掷地有声地说:“老师,我就不发言了。我相信傅一同学能做好的!”
主任口中的“你们谁来做”还没问完,被噎了一下,掩饰地推了推眼镜,然后做思考状:“啊……傅一啊……那傅一,你觉得怎么样?愿意做吗?”
时早能感受到傅一锐利的目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么先斩后奏,不知道傅一会不会跟自己算账。
主任有些犯难,他不认为傅一会同意——之前不是没试过,要是时早也不做,下一个该找谁呢?
明明做优秀学生代表这么光荣的事,怎么到他们俩这里就这么难呢?
主任心思绕了十八弯,还在想怎么解决,听到傅一清清冷冷地说出“可以”的时候,下意识接了一句“好”。
等回过神,知道是谁在回答,主任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惊喜,高兴地握住了傅一的手摇了几下:“好好好,那就这么定了!下周来之前把稿子写好,交给你班主任检查一下就行了。”
傅一点了点头,跟主任道了别,就大步迈出了办公室。时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生怕对方生气。
她深知傅一的脾性,如果她没有说出那句话,傅一绝对不会接。但她那样说,傅一只会以为她不想做,自然就接下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公交站牌走,傅一始终一言不发。时早心里惴惴,担心傅一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自从上了高中,时早总觉得,她和傅一的关系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有很多时候,时早都感觉到了傅一的闪避,各种意义上的。
有时候是眼神,有时候是动作……
时早有些悲伤地想:也许是因为他们长大了。
长大的过程,就会有人渐行渐远。
只是,时早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傅一跟自己越来越疏离了,该怎么办?
她潜意识里一直以为,傅一会永远跟自己做朋友。
往常一放学,公交站牌处站满了学生,都急着赶第一趟车回家。
今天下午,他们被留了一会儿,等到了站牌下,早已空无一人。
一时之间,只有两个人的空间,越发显得焦灼难捱。
时早心里憋不住事,心里担心,自然就要问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傅一的校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