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哥,不知平阳哪处有庄宅伢子?小女子初来乍到,在这平阳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寻着本要投奔的亲戚……”
“南乡里便有一处。”那两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叫魏如婳身后踱步而来的男人接上了话。
魏如婳起初没觉什么,但见眼前的两位大哥忽地毕恭毕敬起来,这才狐疑地回过头去——男人一袭绛紫长袍,腰佩白玉,发冠高束,可不就是谢烨亭么。
“见过……”魏如婳犹豫着没再出声,故作不识谢烨亭的模样。
毕竟,魏二娘子早早便被烧死在那处别院中了。
只是……
“怎么,魏小娘子叫那大火吓坏了脑子?”谢烨亭瞥了眼装模作样的魏如婳,口中吐出一句叫旁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才来平阳几日,如今还在寻处落脚,哪会是公子口中的什么魏二娘子。”魏如婳隔着面纱抿着唇,不敢叫人察觉出半点不妥。
如今魏家的人马也不知道是否已经离开平阳,倘若此时露了马尾叫人瞧出破绽,那周婆子那一场火可不就白放了。
这头她还在应对着谢烨亭,余光就瞥见了熟悉的身影——是魏家的马车夫和周婆子,两人正争执着什么。
魏如婳听着不远处周婆子骂骂咧咧的大嗓门儿,心中焦急着想要逃离此处,但做戏还得做全套,只好硬着头皮再同谢烨亭问下去:
“方才公子说,南乡里便有庄宅伢子,就是不知这南乡里在何处?”
谢烨亭瞥了魏如婳一眼,挥了挥手。
魏如婳便瞧见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墨绿紧身衣装的男子,腰佩长剑,朝着谢烨亭单膝跪地。
“带这位姑娘去南乡里寻个伢子买进宅子。”谢烨亭说着,并没有看这人,目光仍旧落在魏如婳身上。
魏如婳还想解释自己没钱买宅子,但那周婆子和马车夫就要走近,忙草草谢过谢烨亭就要离开。
魏如婳才转身,就听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魏家来的两人吵着便走至近前。
“周妈妈,你瞧,那不是咱家的二姑娘么!”马车夫惊喜地同身旁的周婆子叫囔着,就要上前寻魏如婳。
魏如婳当即僵直了背脊,更是加快了脚上的动作。
“诶,姑娘!”马车夫喊着,见魏如婳没有回头,又朝周婆子看去,“周妈妈,你说二姑娘怎生不搭理咱们呢?”
然周婆子却没听进去话,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越走越远的那个令她熟悉而恐惧的背影,冷汗涔涔。
“周妈妈?”马车夫见周婆子没搭理自己,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那位可不是你们魏家的二姑娘。”一旁那早前被魏如婳搭话的两人嗦了口面,笑嘻嘻地拍了拍马车夫的肩膀,“方才咱们王爷也认错了,人家姑娘可是一口否认了。”
“是啊,马东,那怎么会是二姑娘。”周婆子的目光没有挪移,仍旧死死盯着魏如婳离去的方向,口中喃喃着:“不会是的,二姑娘早就被烧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马车夫听着周婆子的话,终究没忍住骂骂咧咧起来。
而一旁的谢烨亭目光冷然,只顺着魏如婳离开的方向看去,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
日暮西山,天边漂浮着霞云,云层下,皎皎明月影若隐若现。
送走了谢烨亭身边的人,魏如婳站在那与早前所住大小所差巨大的院子中,边在心中感叹着物价,边同旧人道谢:“此番多谢薛公子。”
那被唤作薛公子的男人,显然有些不适应这正式的称呼,挠挠头,面上犯了红霞,腼腆道:“姑娘莫要如此,早前在京,若非姑娘相救,薛某如今是死是活可都还未知呢。”
魏如婳笑靥。
眼前的男人名唤薛润,若按前世的路子走下去,他最后定会成为一朝丞相。
奈何前世她骄纵跋扈,得罪了他。
这辈子她自是宁可结善,也不愿再与之结仇了。
薛润看着魏如婳笑,也跟着抿唇笑起,只是眼神间带了些犹豫不决,想来是心中有事。
魏如婳自是察觉到了这些,但也不多言,只等着薛润自个问出口。
“姑娘……”半晌,薛润果真出了声,“薛某还有一事不明……”
“你可是想问我,为何要想尽了法子离开魏国公府?”魏如婳瞧着薛润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心中叹息。
薛润点点头,抿唇不语。
“那魏国公府里,豺狼虎豹比比皆是,大姐姐回了府,我这抱养来的二姑娘若是再没眼力见地留着,将来是死是活可就没了准头了。”魏如婳两眼弯弯,瞧着并不在意自己所言。
薛润惊诧,但心中也明了不少。
两人一来一回相谈着,丝毫没注意到角落里,一双冷眸正观察着院内人的一举一动。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薛润便以天色不早的由头告退了。
而那暗处中的人也就此离开,回到自家主子身边。
“此话,可是她亲口所说。”尧王府里,谢烨亭背着身,听着属下人的汇报,面上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
早前领命带魏如婳去购进宅子的男人此刻单膝跪在地面上,恭恭敬敬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