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鬼河下葬着万千怨灵，嘶吼声悲鸣声依旧在这一方天地环绕。
林息抱着那煞气满满的碎星剑，周身全是魔息，心口一阵闷痛，心底的燥意也仿若化火灼烧着灵魂。
但她仍旧没有扔掉怀中的剑，若是扔掉也不知那魔头会怎么折磨自己，况且剑上还有凝固的血迹，想必就是玉凌沉那厮的。
玉凌沉踏碎浮灵，踱步而来，却只垂眸望着她强撑，望着她死死抱着那剑，金珏还在耳边叽叽喳喳的。
“主人，你刚才怎么忽的又救她了？她可是林昔，是……”
玉凌沉不耐的啧了一声，金珏立马识相的闭了嘴。
“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蠢？”
“嗯？”林息拼命仰头对上玉凌沉那厮的视线。
“浮灵要不了你的命，而这把破剑倒可以。”说着，玉凌沉手指微动，那把剑便被甩开十米远。
不是，好歹也是你拼死拼活拿回来的，这样真的好吗？
玉凌沉俯身，抬手将林息的脸正对着自己，自肩头垂下的青丝遮住月华，使林息视线之内只有他，以及那仍旧有淡淡金光萦绕的银累丝耳坠。
“宁愿被魔息侵蚀也不舍弃，明明那么多选择，却偏偏魔怔了一般选择你的宿敌。”
“嘶……”林息被玉凌沉捏的下巴疼，河底的浮灵已经摸上她的衣摆，林息下意识想去看，又被玉凌沉正了回来。
“我应该杀了你的，林息。”
“……”
“但我没有……”
林息忽的抬眸，打断道：“因为我不是林昔，我与你之间，连因都没有又何来的果？”
少女眼神明亮清澈，让玉凌沉有一瞬的愣神，骨节分明的手又下移至脖颈处，细细抚摸着那印记，“是吗？”
下一瞬，林息就感觉瞬间被掐住脖颈，她下意识的抓住那只手，窒息感越来越重，低语还在耳边作响。
“后悔吗？”
后悔吗……
肯定是后悔的吧……
但是选谁不后悔呢？
都会后悔，除了自己。
突然脖间的力度一松，林息宛若得到新生般，大口呼吸着，不明所以的望向大魔头。
她破天荒的发现对于要杀自己这种事，鉴于大魔头之前的阴晴不定，她好像都不会有什么恨意了……
反倒是对于他收手的新奇。
可能潜意识里觉得大魔头会杀自己并不奇怪。
“生死契奈何不了我，这世间早已没有东西能奈何的了我。”玉凌沉收回手，注意到了林息因为魔息侵蚀，而开始泛淡紫色纹路的脖颈。
“生死契如果要解，需要一方承担全部反噬，而另一方贡献心头血，所以……”一把精致的匕首赫然出现在玉凌沉手中，“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
“……”
解开生死契，逃离他的身边。
他是大魔头啊，他刚才就差点杀了你！呆在他身边都恐怖啊……
可是他救了你……
那也是被迫的！
可是他救了你……
林息摇头，强压下心底的天人交战，颤抖着抬手覆上那匕首，没注意到玉凌沉眼底一闪而过的自嘲。
然后，手腕用力，将匕首推了回去，身子也随之一倾，距离瞬间拉进，淡淡的血气夹杂着女孩自带的清香萦绕在这一方小天地。
“我当然会后悔，但那只是一瞬，我连今天早上吃了红烧肉我都会后悔。”林息顿了顿，“生死契奈何不了你，这没关系，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用什么去牵制你。”
“如你所见，我孤身一人，毫无自保之力，又结下那么多仇家……”
林息忽的一笑，眼中星光点点，她拾起胸前的月光石，月华散进玉凌沉眼眸中，亦如少女的微笑。
“你相信命运吗？刚才是我说错了，这便是你我的因，而你是我唯一的浮木。”
这就好像在说，纵使是魔又如何，是宿敌又如何，他这样的人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依仗。
玉凌沉心间一动，之前他总是有一瞬间将林息与林昔弄混，但是此刻，少女在他心间的面容越发清晰，倒不是因为她全心全意的向一个恶鬼乞求庇护，可能因为那一刻，少女望向他的眼眸里只有纯粹的明亮。
而不再有一丝惧怕。
但是，他是魔，又怎么会相信命运？
玉凌沉不由得轻笑出声，眼中浓厚的戾气不知不觉散去，“你这文采不去当说客真是可惜了。”
“？？？”
见大魔头神色正常了些许，林息心头的石头可算是放下了。
想来大魔头肯定是认出了林昔还在自己的身体里，虽不知大魔头与林昔何仇何怨，但估计结的梁子很大。
说不定刚才他便一直在看着林昔与明昊玉对决，可他刚才又为何突然出手？
等等！
他说他能读心……？
林息登的抬眸，便撞上大魔头一副你才知道的神情，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你……无时无刻都能读吗？”
“emmm，”大魔头歪头，作沉思状，“大概只有你我这般近时，才可以。”
话毕，玉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