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工传回来的书信让他监视苏氏花坊的动向。了解到花坊的主人后周承晏笑容无奈,老实照做。
他亲眼见证那个久居玲珑坞的娘子一步步白手起家,将一个崭新花坊经营得热火朝天,很难不生出倾佩之情。
除了苏酥自己,整个京城陆无咎与周承晏是唯二知晓她是一步步如何闯出来的。
这些她都不知道。
陆无咎听到周承晏带来的消息,景郁曾在盈香楼躲藏,而苏酥又经常前往盈香楼,他们之间是不是已经见面了?
会情绪激动难以自控地拥抱,还是情难自已失而复得地泪眼相望。
修长分明的手指夹着一片花瓣,开得正盛的红粉牡丹被扯得颤抖摇晃。
“你说会不会一直有人帮助景郁藏匿?”
周承晏板着脸摇首,“我们一直在监视景郁结交的好友,都没有异动,落到这步田地他不敢轻易暴露身份。”
“倘若那人与他相识已久呢?”
“世子是说……苏酥?”周承晏苦笑,犹记得之前他违背世子命令让苏酥去接触景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能想到茫茫人海景郁与苏酥能再次撞见,此事被世子所知,周承晏确信如若不是陆少杰春闱在即,他非要被打断一根鞭子不可。处罚暂时被记在账上,待周承晏功成身退回坞后偿还。
那事之后周承晏明白了,世子极度在意苏酥与景郁的接触。
陆无咎嘴硬,“我并没有提她。”
周承晏一脸了然,嗯你没提就差把人家的名字刻在脸上了,“盈香楼时常购买苏氏花坊的鲜花做装点,其他花楼有样学样,也与苏氏花坊建立买卖关系,况且我们在花楼安插的女谍与她交情匪浅,她不一定是去见景郁。”
“不一定……”那就是还有可能了。
红粉的花瓣与泛白的指尖对比明显。
周承晏暗道不妙,他可不愿继续留下来触世子霉头,借口开溜。
门外的白苏见他步履匆匆,像是身后有猛兽追逐,慢上一步就要被撕碎吞吃,心里也开始敲鼓。
他看了眼手里端着的茶水,叹气认命推门而入。
白苏有惊无险将藏书阁内凉透的茶水换下来,长舒一口气。
“白苏。”
恍若被点了穴道,白苏身子僵硬地转过来,“世、世子有何事要吩咐?”
“这盆花拿出去处理,不要再让我看见。”
藏书阁里仅有的花就是那盆红粉牡丹,也是世子从城郊带回来的,怎么说扔就要扔了?
“奴看那花儿开得正好,世子确定要丢掉吗?”
陆无咎沉眸,跟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白苏知晓,那是他心情不悦到极点的征兆。
不敢再多言,白苏把牡丹抱出去处理,花枝连带泥土一起埋进花园做其他花卉的肥料,花盆也被他砸碎得不能再碎。
三日后,陆无咎从藏书阁搬回清辉院,仆人每日洒扫,与他离京前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进入屋子打眼就瞧见的半月桌上汝窑美人瓶里的花枯萎凋零,在陆无咎的吩咐下无人敢动主屋内的大小物件,那枯花风干断裂散在桌上。
装潢雅致讲究的屋内多了一处枯色,多少有些惹眼莫名。
白苏注意到特意来请示陆无咎,“世子,那株花真的不要换下么?”
陆无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便换了吧。”
“好,奴这就……”
“原先的牡丹虽过于艳丽,但放在这儿也并非不可。”
“世子是说换成藏书阁的牡丹花么?”白苏脸上的笑挂不住,“那盆花世子不是让奴处理掉么……”
突然发觉后半句话似乎在埋怨主子,白苏及时收回舌头,好像晚了,世子投来的眼神越发冷冽。
“再去买一盆。”
“好,奴现在就去!”白苏如释重负,骑上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城郊花舍。
苏酥正在修剪花枝,听闻叩门声开门见到白苏,她想也未想砰然关上。
“苏娘子!只有我!我是来买花的!”白苏吃了个闭门羹,着急解释。
门再次被打开,苏酥道:“你想买什么花?”
商人重利她才不跟银子过不去。
“就……和上次那盆一样的牡丹。”
“没有了,卖不了。”
“怎么会没有呢?苏娘子是开花坊的,花田里数不清的花怎么会没有牡丹,小的也是听命行事,买不到可怎么办呐……”
“我不是故意为难你,那盆花是我特意嫁接许多次才成功的,整个花舍只有一盆。”
“那、那可怎么办?我办事不力,世子定然要罚我的。”
上次卖给陆无咎的红粉牡丹才过了两三日,她对自己和黄阿婆栽种的花卉有信心,不会短短时间那么快枯萎。
苏酥问:“上回你家主子带走的牡丹呢?”
“被、被世子吩咐处理掉了。”
白苏汗颜不已,果不其然苏酥双眸流转的光辉骤沉。
“既然嫌弃我种的花,何必又要多此一举来买?”
白苏也很想知道答案,可他不敢说出来,妄议主子的罪名他可担不了。
“苏娘子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