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眉头舒缓开来,刮刮她的鼻头无奈叹息一声。
念珠撑了把十二骨梅花油纸伞,急急冒着雨绕到车后,指着那青年乞丐使唤到:“到后头那辆车上去罢,只说是小姐吩咐的便是!”又添上一句:“好生同他们处着,莫生事端!”又上前给这乞丐解了绳子。
匆忙间瞥见青年小麦色肌理分明的胸膛和一双沉冷阴郁的眼睛不由面上一红,只点点头,看他上了车才收了伞。
等到了平遥已是五日之后。
女童随妇人一行人到了任府里,不见父亲,却是个打扮雍容的年轻美妇来迎的。
那妇人对着锦衣妇人路氏拜道:“您便是夫人罢!妾身明玉,拜见夫人。”
不等路氏说话,纤腰一拧便起了身,露出一丝娇美的笑意来:“夫……老爷不知您和大小姐今儿到呢,出门办事儿去了,特地托了妾身来迎你们。”
她这话说的好不矛盾,既不知夫人和大小姐今儿到,怎么又能未卜先知派她来迎呢?话说的圆融,里头的意思却包了刺儿,扎的人蓦地一疼。
女童竖起眉毛正要发作,路氏便一把握住她的手,捏了两下。女童有些泄气。她长到如今,最懂的便是瞧母亲眼色,更何况路氏的警告向来言出必行的,关一个月禁闭的时候又不是不曾有过。
几人进了堂屋坐下,那美妇也不曾侍立在一旁,自顾自坐在路氏下手,只招呼下人鱼贯而入添茶倒水来,那美妇用略带审视的眼光看了女童一眼,笑道:“这便是丰年小姐了罢,老爷同我提起过您呢。”
任丰年翘起嘴角,没有意义的笑了笑脆声道:“怎么啦?爹爹说我甚么?”
那美妇一怔,不成想她真儿个发问呢,只答道:“老爷说您啊聪慧可人,孝顺的很。”
任丰年满意的笑了笑,话锋一转道:“爹爹谬赞啦,我在他面前也没个正形儿的,只他纵着我罢了!不过啊,不过啊毕竟你只是个下人,怎么也不能同你说呢?你说是不是?”
美妇面色一白,低头不语,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孱弱可怜。
路氏叹息一声,转过话头道:“二姑娘呢?叫出来一道说说话罢,我也好见见。”
美妇被她带了话头,想起平日里宠爱的女儿来,倒是顾不上自怜,只柔柔一笑道:“跟她爹爹一块出去了,外头有宴呢,自然一道走了。”
路氏点点头,赞赏道:“你做的不错,能带到宴上去的必然教的不错,甚好。”
美妇被她一赞,面上也没露出多大的喜色来,只一笑而过。
待用了点膳食,任老爷仍旧不曾归来,任丰年和路氏便给美妇带到了后头正院里。
美妇笑道:“匆匆忙忙的不曾准备甚么,待过几日慢慢添置也不迟,不知夫人和大小姐可满意?”
路氏看着明显有挪动痕迹的墙角和屋内,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老爷本就事物繁忙,顾及不到也是有的。”
任丰年被带到为她准备的闺房里,挑剔的打量四周,哼一声,这贱妾倒是聪明,知晓有些东西不是她能乱指使的,给自己和母亲准备的屋子皆是最好的。
下头念珠来问:“小姐,您带回来的那个乞丐可要怎么安置?”
任丰年现下火气正大,给念珠这么一问便冷笑一声:“甚么活计最脏最累,便丢给他去!”
念珠“喏”一声便要下去,任丰年又添上一句:“不必多管他。任他自生自灭便是。”这人本就是为了气母亲才带来的,如今任丰年正和路氏同仇敌忾,此人在她眼里便成了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