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实在可笑啊,他因骄傲自大致使战败,选择了以死谢罪。 真正四处奔走的,乃是另一位若敖氏大夫。 昏王贬他流放,他却以直报怨,将家国阴阳驳回正途。 据说若敖氏大夫昼夜不歇地向友邦君臣哭诉,最终出于感动也好,利益也罢,嘴上说着顾及世代相交的恩义,友邦邻国愿意发兵退敌了。 当然,除他以外,还有无数子民,亦忧怀救国之心奋战到底。 免山上,经历了短暂的惊恐。 众巫慌慌,好在乱而不损,大司命稳定人心,少司命未卜先知,一切已逐渐恢复平常面貌。自卫之余,巫庙也有条不紊地分派组织,主动救助山下国人于水火之中。 传闻愈久愈神奇,但良善的名声,出色的表现……皆让她真正赢得了黎庶的肯定。 这份尊重,是由无数次重生所换取来的。 离开经验教训,她依旧平庸粗俗。 哪里厉害呢?也就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吃到的苦头也多一些。 疼了就知道绕开,再如何蠢笨都该学会了。 师父夸她长大,欣慰她处事稳重、条理清晰,她不得不微笑以对,却难抑惭愧之情,甚至略略恐惧。她是一只蜗牛,若要向前爬行,就得从软壳内伸出头去。那柔弱的躯体,能抵挡未来的风霜刀剑吗? 可惜,她走得最远一步,止于敌退国存、联姻死别、昏迷苏醒…… 之所以清楚王妹的结局,只因有一次她莫名猝死。死后魂魄神识飘飘荡荡,游历三山四海,萦绕故人身旁。 见得多,听得多,倍感世事无常。 指甲深深掐出印痕,她揪心无比。 最近一次,明明已经获得威望,不用离开师父,王妹不用成为谁的王祖母,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美好结局,可为什么她依旧要重新陷入轮回。她以为自己不够努力,太懒散、太无所谓,硬逼自己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有能力保护所有人。 为什么啊,还是失败了,难道她还不够好? 哪里做得不对? 一睁眼,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上月,她那争权失败的胞弟被宗亲大臣迎回继位,而友邦使者不出所料,开始提醒他们要履行誓约。 作为命定的最佳人选,王妹已经开始纺织罗锦,准备裁剪起自己的嫁衣了。 和以往几次不同,她不再幸灾乐祸,不再熟视无睹,反倒心存一丝血缘亲情,有时候会跑过去,呆呆坐在罗堂下陪伴一个寂寞。 师父常督促她勤勉向上,可她没出息,总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对待一切,做不到就算了,学不会就放弃了。 言者谆谆,听者藐藐。 久而久之,师父也不再苛责什么,反而还会劝她切莫太有压力。 师父很无奈,她很懒惰,犹如逆水行舟不能长久。 环境封闭,偏偏这般的令人舒适,多么希望可以亘古不变啊。可惜,终随王妹的到来被轻易打破。 此后,她被比较,被惋惜,也被逼迫着去进步。 诚心而论,即使没有王妹,她依旧会遭受别人的看不起。 其实她很明白自己在逃避,她经不起挫折,当认为再努力也达不到理想目标时,就麻痹自己“你不行”“放弃吧”“太辛苦”“不值得”“没关系”……而王妹呢,又实实在在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紧张感。 进取是应该的,可被逼着进取,着实令人倍感痛苦和憋屈。 由此丛生哀怨。 她讨厌她。 师父的微笑,师父的温柔,师父的教导……已经不属于自己一人。 这让她很难受。 “阿姊,可否?” “什么?” 心底痴痴哀怨,闻言不禁诧异,她猛然抬头,迷茫地望着自己血肉至亲。 方才出神,她一直敷衍应付,其实并没有听到什么。 “风吹花树,草长莺飞。”温声细语,月牙儿弯弯。 王妹一如既往地表示宽容,和善笑道:“暮春之季,吾,吾等郊游远行可好?”说的时候,她脸颊飞起两抹红晕,眸含清泉清波流盼。 她不傻,赶紧醒悟,点了点头。 永别故国与故人,临走前若能留下美好回忆,也算聊表遗憾了。 她岂会不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