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兮跟随景逸踏进清晖苑,来到书房。
随处可见精致的摆设,案几上一株雪白的玉兰花悄然绽放。
慕兮视线凝滞了片刻,然在这短短片刻之间,景逸漆黑的眸底倒映出女郎不解微微蹙起眉的模样,他眼底泛起深深的愧疚。
“咳咳......”
间断的两阵咳声拉回慕兮的思绪,掀起眼帘便对上景逸一双清冷的眸子。
眸中思绪万千,叫人分辨不出真假。
这样的眸光,是在她前世闭眼前那刻见过,带着几分迟疑,可他,一贯的清冷出尘不谙世事,如今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慕兮不解。
察觉不妥,她急忙躬身阂上眼睫。
视线错离的那一瞬,景逸看到女郎眼底的疏离之感,从前她看他的目光是那般纯粹。
而如今,却早已不见。
景逸不动声色地凝着她躬身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底叹息,这一世,他必护她周全。
他折身绕过案几,走到一旁的檀木书架上取下一方精致的木盒。
精致的雕花木盒出现在眼前,慕兮愣了一瞬,却未曾抬眼,只恭敬地双手承接木盒。
景逸黑眸垂下,女郎白皙的双手摊开,十指纤长如凝脂白玉,许是常年练剑的关系,隐约能看见薄薄的茧痕。
这样的一双芊芊玉手,实在不该比划弄武。
空气中寂静得只能听到二人轻微的呼吸声,一轻一重,似鸿毛又似有万千数不尽的话欲从口出。
慕兮见景逸许久没了动静,遂微微开口,“王爷有何吩咐?”
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温度,冷得沁人心神。
景逸回神之际才将木盒被放进她的手心,放下木盒的一瞬,俩人指尖若有若无地碰到一起,一阵温热感轻拂过,蔓延开来。
见女郎面露疑色,纤长的眼睫如蝶翼般忽闪,景逸收回手,负到身后虚虚握住,唇角微动,“从今日起你便是本王的贴身侍卫,这柄剑赐予你......”
“......”
接着他又道,“往后你在我这不必自称属下,你我正常交谈便可。”
慕兮猝然抬起头,似是不明所以,原本秀气的眉尾被她特意画得多出几分凌厉。
她的确懵了,她不知景逸这出是何意。
就听到景逸朝门外道,“凌风。”
名唤凌风的男子一身墨色长袍走进书房,慕兮知道,他是景逸的贴身侍卫之一,人如其名,清风和煦,善于和大家说笑。
“带她去玉兰阁住下......”
听到此,凌风微怔,“玉兰阁?”
那可只和清晖苑相隔一个门廊,就连他们兄弟二人也只是住在远远的侍卫苑中,而眼前的这位却能独自一阁还距离王爷如此近,他难免心生疑惑。
景逸眉间隆起不悦,“有异议?”
凌风:“没有,属下这就带他去。”
凌风也是识趣的人,一眼便知这位十七是王爷留心的人,自然不好怠慢,朝他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慕兮:“......”
景逸见她迟疑,缓了缓情绪,“十七,你且随他去,若有事会唤你过来。”
慕兮只好躬身行礼跟随凌风退下。
二人一前一后刚踏出书房,游廊处便见一人走来,慕兮留意了一瞬便挪开视线跟随凌风朝玉兰阁而去。
来人也是一身墨色长袍,他是凌肃,景逸最信任的人之一,为人和名字一样严肃不苟言笑。
凌肃踏进书房时余光扫了一眼远去的慕十七,就在前两日,他被王爷临时唤来去查慕十七,他都纳闷,王爷怎么会查这么个不相干的人。
“回禀王爷。”
凌肃将他查到的一一说给景逸。
慕十七,年十七,扬州人,慕家世代从武,其父慕言效命于扬州城郊清泉山上那庄厉,官府时常派兵清剿,担心儿子被牵连,将他送出扬州城。
慕十七没有什么真本事,唯有武功还过得去,便只能继续投身武行,家世不复杂,这样的人往往用得顺心。
景逸背对着凌肃,冷白皮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他听完唇角淡淡扬起,却并未多说什么。
慕十七,现下查到的和前世一样,可他知道,她还有另一个身份,慕兮。
“那慕兮呢?”
凌肃继续道:“慕兮,年芳十七,朔州人,魏王府名下一等仆从慕安的远房侄女,幼时家人死于战火,徒留下一丝血脉交与堂兄慕安,慕安求魏王收留慕兮,教她读书识字,去岁,慕兮随叔父上京采买,意外在寒山寺发现住持收留许多孤儿,便留下在此为那些孩童授课,颇受尊敬,都唤她慕先生。”
景逸听完,往日和煦清冷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好奇之色,他对她还真是越来越有兴致了。
想必慕枫前来,必是为了她,前世,慕枫可不曾现身于此。
见凌肃并未退下,“还有何事?”
凌肃:“王爷,刚刚宫里来人传话,淑妃娘娘明日要去寒山寺祈福,让您同去。”
杨淑妃,景逸的生母。
景逸嗯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凌肃退下。
明日便是九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