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十年后陈青云的自述:
我常常会想起沈卫,想起他深蓝色的衬衫,也有浅蓝的,但是都是同一个牌子,沈卫总是喜欢一个牌子的衣服买好多件,我之前总是开玩笑说他穿polo衫有老干部的气息,就是一股公务员味,但沈卫总是笑,他很适合穿衬衫,夏天的时候穿短袖的,我揽着他的手臂,有时候一起坐地铁,有时候在出租车上,有时候只是在夏夜的公园一起散步,他不太喜欢做防晒,所以手臂是小麦色的,和我的色差很大,我总是逗他,嘲笑他的肤色,然后沈卫就揉我的脸,他的手很大,我常常会因为他的手无意间捂到我的口鼻而感到窒息,但却也喜欢这种濒死的快感,我太想死了,如果能死在沈卫手里也不得不称之为一种“福报”。
沈卫不敢让我死掉,他有太多把柄在我手上,他的保险柜密码过于好猜,他收受贿赂,还有很多他未发出去的新闻稿件,以及他和警察的那些事,我都留有证据。
但是这并不是他不想让我死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是,沈卫舍不得我死。
从我毕业后,我就和沈卫形影不离,我们两个几乎像连体婴儿一样,沈卫习惯了我在他身边,他习惯了我在家里等他回来给他开门,沈卫故意不多配一把锁,他说他喜欢我在家里等他的感觉,有种家的感觉。
沈卫是个变态,他父亲也是,我是在沈卫睡梦中得知这件事的,那天他参加完酒局回来,喝的醉醺醺的,我把他扶到床上,给他拿湿毛巾擦脸,他穿着的是我给他挑的那件白衬衫,我抱着他,他有些发热,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发烧,我把额头贴紧他的额头,沈卫迷迷糊糊的,搂紧我的脖子,让我躺在他怀里,毛茸茸的头发蹭着我的脖颈,还有他新长出来的胡渣。
“你会像妈妈爱爸爸一样爱我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离开我”那是沈卫第一次撒娇,他哼唧着像一条金毛一样在床上来回滚。
“会,我会永远爱你”我亲了亲沈卫的额头,他却欲求不满的撅起嘴巴来,狂热的寻找我的嘴唇,我几乎不能呼吸,一吻完毕,我被他亲的都有些发烫,正在微微喘气间,沈卫告诉我。
“爸爸出轨了,我亲眼看到的”
沈卫在床上抓奸了他的父亲和那个女人。
沈卫一直很恨他父亲,我向来知道,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原因,我只是抱紧沈卫,他由于汗出的太多,浑身湿漉漉的,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
“我不会背叛你的,永远不会”我向沈卫许诺,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的确守住了我的诺言。
我承认我和沈卫的关系的确是有些畸形,沈卫比我大七岁,他的人生阅历比我丰富的多,在他面前我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或者说我就是一张白纸,而沈卫早是一张完整的画稿,完全没留有余地让我涂写些什么东西。
但我似乎的确留下了一些印迹。
沈卫第一开始似乎并没有认定我,但是命运使然,有一次我在沈卫家看书,本来说是晚上就走,但是沈卫发烧了,他不想传染给我,但我硬要留下,于是我躺在他的身边,拿湿毛巾给他擦身体。
沈卫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一种情绪涌动,在此之前都是沈卫照顾我,他从未想到,他竟然也可以依靠我。
我就躺在他的身边,伸伸手就能摸到他微烫的脸颊,他整个人烧的都有点红了,就像一只熟透的虾,他看着我,像是孩子渴求母亲。
我把他搂在怀里,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我并没有接受沈卫的表白,但是彼此似乎都心知肚明一样,沈卫的双臂搂着我的腰,“你身上好凉”他说。
他低头依靠着我的肩膀,头深深埋进我的颈窝。我能感受到他的滚烫,我轻拍他的背,虽然他看上去像是个成熟男人,总是带着腕表和公文包,说起话来一口官腔,但是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会不自觉的像个小孩,不一会儿他眼皮就合上了,沉沉的睡去。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沈卫的呼吸声,他之前从来不肯闭眼,一分一秒都不肯放松警惕,总是睁着双眼,在火车,在地铁,在出租车,但是他在现在睡着了。
我闻着沈卫身上的味道,他和我过于贴近,我能感受到他的肌肤,他的体温,他的胡渣,沈卫身上的味道很奇怪,这么多年了,我再也没闻到和他一样的味道。
像父亲,像冬天,像眼泪,像海水。
像严厉的爱。
第二天沈卫醒来的时候明显惊呆了,他不敢相信我在他的床上,那时我还在睡觉,沈卫怕把我吵醒,不敢把手臂撤走,因为正在被我枕着,他只是悄悄的看我,玩弄我的睫毛,我是被他看醒的。
我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问他,“还发烧吗?”,然后习惯的伸手摸他的额头还烫不烫,湿毛巾就在床头柜上。
沈卫盯着我的眼睛,仔细的瞧,就像看着这世界上最大的宝藏一样,他小心翼翼的问我,“留下来,好不好?”
“好”我答应了沈卫,他把我抱的好紧。
然后就开始同居被baoyang的生活。
当然,也是被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