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这才看向季夏。
季夏身上的衣服倒是没有变化,不出意料,脸也根本没变,他站在原地,望着车厢里的混乱景象,还没缓过神来。
楚酒走过去,他才把目光转向楚酒。
楚酒问他:“季夏,你真的有个叫季冬的姐姐?”
季夏回答:“没有。我没有姐姐,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
他停顿了一下,垂下眼睛,“当年出事的,其实是我妈妈。”
白落苏也过来了,有点讶异:“你妈妈?”
“对,”季夏说,“是我四岁那年,我妈妈在一个很热闹的购物中心,被陌生男人骚扰,无缘无故就用一根拖把棍打死了,一直到治安局的人赶过来,凶手才停手。”
几个人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季夏才又说:“我当时就在旁边。”
现实比游戏茧里的剧情还要残忍。
季夏说:“我那时候还小,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妈妈当时的每一声惨叫我都还记得,她不停地对周围的人说‘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我扑上去了,想抢那个人的棍子,可是力气太小,被他扔出去了,摔在墙上,摔得爬不起来。”
他沉默了很久,才继续。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天我妈妈穿了一件驼色的外套,背着一个包,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给我买的零食。我一直都不懂,围观的那么多人,怎么能就那么看着她被人当众活活打死呢?”
他垂下头,“没有人有帮别人的义务,愿意帮忙报警,就已经是好心人了。可是……”
他说不下去。
“我心里理性的部分非常知道,我根本没有任何立场指责围观的人,可是在内心深处,是藏着一点怨恨的。”
“我忍不住去想我妈妈当时的感觉,如果她是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地方被打死,可能还好一点,可是在周围有几十上百个人的情况下,被人一下一下地那么打死,心里得是有多么绝望……
“这是隐藏在我内心深处的想法,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没想到游戏茧,竟然写了这种剧情……”
楚酒心想:挖掘每个人心底最隐秘的念头,宙斯向来都是这么干的。
季夏在座椅上颓然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抵住额头不动。
韩序走到旁边,给治安局那边打电话。
他很快就回来了。
“治安局知道蓝光茧没了,已经联系到了这列车的列车长,他们都在车头,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前面就是终点站安合站,许为辞他们会在那里等着我们。”
现在的车窗外不再是蓝光茧的幻象,不远处的公路上,一辆漆着治安局标志的汽车正在向前飞驰,努力跟着这列火车。
开车的是冯小申,他腾出一只手,伸出车外,使劲朝这边挥了挥。
他也不容易,从楚酒他们进了游戏茧起,就一路都在想办法开着车,跟着这列火车跑,还好这趟车开得慢,停站又多,总算才跟上了。
有人拉开隔门,是乘务员进来了,他人还是懵的。
列车广播里传来一个女声,“列车前方到站,终点站安合站,请所有乘客准备下车。”
声音和刚刚一样含糊不清,看来这不是游戏茧里的设置,就是列车长的个人风格。
白落苏亮出他治安局的身份卡,严肃地跟乘客们讲了一下当前的状况,大家安心多了,回到座位上等着车到安合。
列车终于离开了山区,不再钻山洞了,前面一片平坦,轨道两边的田地也少了,开始有了零零星星的建筑,列车渐渐进入城市的范围。
季夏缓过神来,看起来好多了,过来找楚酒,手里拎着一袋五香花生米。
这回是真的花生米,只不过不再是那种透明塑料袋的老式的朴素包装,印得花里胡哨。
他在楚酒对面坐下。
“我跟乘务员买的,”他说,把花生米的包装袋撕开一个小口,递向楚酒,“我在想,说不定你真的喜欢吃。”
楚酒倒出一小把,放了一颗在嘴里。
花生米不再是影子,又香又脆。
楚酒问他:“季夏,所以你今年真的是十九岁,对吧?”
季夏点头,“对。”
楚酒追问:“那你也确实是夏末生的,比我小了四个月?”
季夏摇头,“不是。我是一月生的,叫‘季夏’,只不过是因为我妈妈很喜欢夏天。所以我应该比你大。”
楚酒:“……”
韩序仿佛笑了,朝对面车窗转过头。
好不容易才有了个比她年纪小的攻略对象,口口声声叫人家小破孩,结果人家还是比她大。
季夏看看楚酒,忽然补充,“不过,就算你年纪比我小一点点……”
他对楚酒笑了一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