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人把他装在轿子里,从将军府;后门悄悄抬出去,就等在皇宫东门外。”
楚酒望着他,“将军心细如发,考虑得很周到。”
卓界脸上得意;神情终于回来了一点。
随侍领命而去,这次比刚刚回来得更快,不过还是一个人。
他脸颊跑得通红,满脸是汗,“回皇上,回大人,小;刚刚去东宫门外了,没找到轿子,后来转了一圈,在旁边;巷子里看见轿子了,抬轿子;几个人被人打晕过去了,现在还没醒,轿子里;人也没了。”
卓界终于呆在原地。
他以为自己精心布置,算无遗策,结果最后,不止信没了,人也没了。
他傻站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皇上……”
楚酒淡定地说:“将军既拿不出信,也交不出人,依朕看,这件事就这样吧。”
楚酒;表情轻松坦然,目光沉着,卓界望着她,忽然醒悟。
那个背后动手脚,偷了他;信,抢了他;人;,到底是谁。
他在街上看得明明白白,礼部;人真就是礼部;人,这京城里,除了皇上,还有谁能偏巧安排在这种时候,让礼部封路,弄出几只白老虎呢?
卓界原本算计得好好;,皇上宠爱那个长风皇子,手里攥着这个把柄,儿子肯定不用再去苍山。
没想到算来算去,都成了泡影。
卓界呆站了半天,忽然跪下了。
“皇上,臣教子无方,愿意罚俸禄一年,不,两年,三年也行,只求皇上不送小儿去苍山……”
楚酒心想,你哪有教子无方,明明是教子有方,你儿子和你;性情一模一样。
楚酒不为所动,语重心长道:“朕让卓炀去苍山兵营历练,是为了他好,将军怎么就不懂朕;一番苦心呢?等他闭门思过完了,就让他收拾东西启程吧。”
这件事已经了结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楚酒心中有种隐隐;不安。
苍山,总是苍山。
长风;割地是苍山,镜中出现;景象是苍山,萧幻他们传递;消息是关于苍山,就连卓炀要去;地方也是苍山。
楚酒心中一动,改口:“不过将军就这么一个孩子,苍山太过偏僻,朕看这样,让他改去甘水一带;兵营,你觉得如何?”
卓界比谁都清楚,苍山是个吃苦;地方,据说现在兵营连间像样;房子都没有,甘水一带却大不一样,虽然也在许为辞手里,却是一片富庶热闹;繁华之地。
这回卓界真;要哭了,唯恐楚酒反悔,赶紧给她磕了头,“好,好,谢皇上恩典。”
楚酒继续说:“将军年纪大了,以后多多在家休养,京城;事少操心一点。朕已经看中了两个人,正是年轻有为;时候,朕派他们去将军麾下,想必能替将军分忧。”
卓界明白,她这是要安插自己;人,渐渐削他;兵权。
卓界只得答应了一声:“是”。
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一副心神不属;样子,和刚才进门自觉手握把柄时满眼得意洋洋;神情大不相同。
楚酒忽然冒出了一个捉弄他;念头。
这想法不理性,不妥帖,但是好玩。
楚酒觉得,这段时间一直和韩序在一起,仿佛沾染了一点他;疯劲。
楚酒随手提起笔,扬声说:“韩贵君,墨没有了,出来帮朕研墨。”
卓界整个人都傻了。
他看见,韩序从旁边;屏风后转出来。
屏风旁是一扇打开;窗,外面明亮;日光透进来,韩序逆着光,全身上下仿佛镀了一层炫目;光晕,在他转出来;一瞬间,房内所有华丽;珠玉陈设,精致考究;锦绣装饰,全都一起黯然失色。
他清雅出尘,步履雍容自在,相貌俊美绝伦得不像人。
卓界如遭雷殛。
他没去看孟夏节抢花红,上次曾经随口问过儿子,这个得宠;韩贵君长得怎样,卓炀当时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长得还行吧。
这哪是“还行吧”。
原来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在御书房里,听着他们讨论长风奸细;事,一字不落。
韩序走出来,来到楚酒案前,如同没看见跪着;卓界一样,对楚酒微微一笑,揽起衣袖,开始研墨。
楚酒随口对卓界说:“将军回去休息吧。”
卓界答应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六神无主地往外走,心想:妖孽。妖孽。
这是什么迷乱皇上心智;祸国妖孽。
等他走了,楚酒才放下笔,“噗”地笑出声。
韩序凝视着她,心中很清楚,以卓界为首;一伙老臣,一直不太把楚酒这个新帝放在眼里,事事想办法拿捏着她。
楚酒这几年,已经一刀一刀,渐渐削薄了他们;权力,再给她两年,就能把这伙人完全踢出权力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