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寒颤,方才身形有如鬼魅,更觉渗人。
再也不想在此地待下去了。
他一瘸一拐地往家中走去。
方梨等人躲在暗处,见他并未疑心,这才放心离开。
宫门口的马车上,赵槿昏昏欲睡,听到响动,蓦地睁开眼。
“回来了,事情办的如何了?”
赵槿的嗓音还带着些困倦,揉着惺忪的睡眼,模样比平日里软糯许多。
方梨微愣后,匆忙敛目,“已经办妥了,他并未察觉。”
这话惹得赵槿轻笑一声,“就算察觉了,他又能如何,有证据吗?”
也是。
方梨觉得自己多半想多了,公主无所不能,就这点小事又怎会放在心上。
“夜深了,回吧。”
说着,她又歪头倚在软枕上,阖眸浅寐。
马车平稳而缓慢地行驶,不知不觉已到了公主府外。
此刻已至戌时,公主府里静悄悄的,她直奔自己厢房,浑身疲倦不堪致使她没看清前路,猛地被一不明东西绊了一下。
“殿下!!!”方梨吓得魂都飞了,连忙冲到她身前,这样即便摔了也有她当个垫背的。
“滚开!”赵槿反应极快,迅速站稳身子后顺手拉了方梨一把,并将她推开,将凌乱的裙摆踢开,怒斥道:“混账东西!”
她的声响引来了护卫,月色虽暗淡,可她脸上的怒意却遮掩不住,阴戾之气在十里开外都能察觉的到,众人一惊,纷纷跪地,“殿下恕罪!”
赵槿越发不耐,“愣着做什么,还不掌灯!”
很快,四周都亮堂起来,她蹙着眉无意的瞥了眼脚边,神色突然怔住了,屈膝蹲下凑近了看去,这才发现并没看错。
此处动静也惊醒了厢房里的一群男人,他们匆匆跑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赵槿伸手轻碰了下裴浔的脸颊,冻的刺骨,唇色苍白,被她这么碰着,竟也不见丝毫动静。
她的眸色逐渐冷下去,不经意地抬眼,不经意地瞥过众人,幽深的目光仿佛锐利的刀子,让他们通体生寒。
“来人。”她喊了句,“传太医。”
护卫领命离去。
她又吩咐一群人把裴浔抬进她的屋里。
做完这些事后,她走到檐下,坐在凳椅上,漫不经心地理着衣袖,神色散漫,唇角却倏然勾起,道:“都说说吧,怎么回事?”
众人见她态度模糊,也不敢随意开口,都在观望。
她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台面上,视线掠过众人。
“没想好怎么说?”她自顾自的开口,唇边的笑容绽放,如夜色中盛开的一朵妖冶的玫瑰,有着无尽魅力,摄魂夺魄。
“那也不必说了。”她的笑容在一点点消失,随着她的声音响起,“很喜欢扒人衣服?很喜欢落井下石?”
她款款走去,衣袂翩飞。
前头站了十多个男人,她连脸都没认清,那一瞬间有种念头涌起,她曾经的眼光这么差的吗?
众人不敢抬眼,听着她的质问,心凉了半截,有的起的急,衣服也没穿几件,此刻更是瑟瑟发抖。
“很好。”赵槿不再看他们,拂袖转身道:“所有人去院子里跪着,没本宫允许,不许起身!”
其中有人揣着颗心,弱弱的问:“不知草民做错了什么?还请公主明示。”
言下之意,我什么都没做错,你凭什么罚我。
可他们忘了,眼前的是大魏公主,她做事从来只顾自己开心,没有理由。
赵槿掀起眼皮,瞥向说话之人,淡然道:“本宫乐意。”
她正愁找不到人撒气。
之后,护卫不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便压着一众人跪到院子里去。
十一月的天,更深露重,若是跪一晚,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可公主之命,莫敢不从。
一门之隔的厢房内。
“他如何了?”
太医把完脉,诚惶诚恐道:“这位公子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
他本来睡得正香,没想到大半夜被人提溜起来,得知是公主传召,吓得他连鞋都没穿好,就急匆匆地赶来。
谁知……
“那他怎么还没醒?”
“只因他腰间受了伤,淤血不散,加之寒症,才会陷入昏迷。”
“他受伤了?”赵槿蹙眉,用眼神示意方梨。
方梨意会,走到裴浔身侧,掀开他的一侧衣角,触目惊心的一大片青紫横在他的腰间。
这怎么看也不像自己摔的,倒像是……被人踢的。
她眯起眼眸,冷声吩咐:“去问问怎么回事。”复又看向太医,问道:“要扎针还是吃药?”
“老臣这就去开药,服上几贴,不日便可痊愈,只是这夜间需得观察他有无发热,且要有人给他擦身,时刻注意些。”
“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
太医走后,赵槿又在他身旁站了好一会儿,观他眉眼清隽,浑身上下透着股清风朗月之气,兀自想道:他还是闭眼的时候顺眼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