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沉默着,没有人开口打断这难得的安宁。
漫无目的。
直到两人都转向对方,欲言又止。
“你先说。”默契十足的齐声。
孟清也抢先一步“林宴真的就这么死了?”
沈如琢:“听你这话,怎么,你很惋惜?”
“我也说不清楚”孟清也有些懊恼,声音闷闷的,“我以为,林宴至少会亲自来杀你,但……林宴留下的信,你猜得到内容吗?”
“嗯,于免循说那信是我与林宴联络的证据。”
“我当然不信啊。”
“那信是伪造的。”沈如琢笃定。且瞧皇帝的反应,他心中应是有数。但纵使烧掉信纸,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事情比我想得要复杂,我高估自己了。”孟清也情绪上头,话中也带了哭腔。
沈如琢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与孟清也对视,神色严肃,直直的望向她,他清晰的看见孟清也眼眶泪珠打转,却固执的没有滑落。
“我知道,是我自己执意要参与此事的,但,林宴乍然死在面前,我还是难以接受,是我想得太过天真了。”孟清也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不想让沈如琢误会她是个绣花枕头。
“你很好。”沈如琢突然出声,“官场之人大多是见惯了厮杀,对人的死亡司空见惯,就连我也是一样,你的纯良心性,正是我们大多数人所欠缺的。”
雁过无痕,润物无声。沈如琢温柔中略带一丝生硬的安慰,如远山清泉般滑过孟清也的心头。
孟清也心里麻麻的,感到异样的满足,这是不该的,方才还感慨人死如灯灭,现在因为沈如琢的一句话就生起喜色,她感到自责和懊悔。
“怎么不说话?”
沈如琢的眼神是那样认真,孟清也简直就要误会,误会……
不,不可能。别瞎想了。
“哦,多谢你的安慰。”孟清也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沈如琢看出孟清也的心不在焉,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我送你回家吧。”沈如琢状似无意的提起。
“啊?送我回家?不……不用了吧。”孟清也如临大敌:连忙摆手拒绝。
沈如琢愣了一瞬,不知她为何如此抗拒。
“就这般不愿?”
孟清也低下头,声音有些沮丧“没有,只是,算了,我一直住在修史院。”
沈如琢思索了一番,突然想到,下属来报孟清也身平所提到的,她的爹娘也都是史官,自请去边疆记录战事,已经许多年没回过皇城了。
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没回家?
沈如琢想说些什么弥补,“那就回修史院。”
“真的不用了。”孟清也拒绝的干脆。
“好。”
两人就此分别,两边住户零星透过几缕灯光,昏暗下,影子从相互依偎至各朝一边。
……
孟清也的心绪很乱,送走了沈如琢,她却更加难受。身为史官,她见惯了死生,但纸上寥寥几笔,怎抵得过亲眼所见呢?
那些轻描淡写,与方才血淋淋的事实,鲜明映照,孟清也不得不承认,祖父说的是对的,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月光愈来愈淡,逐渐隐入阴云,天边挂着几颗星,凉风习习。
孟清也拢了拢衣裳,加快了脚步。
夜色中,突然有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的从街道两旁房顶跃下,将孟清也团团围住。
“你们是何人?”孟清也努力维持镇定,但语气中的颤抖却将她的慌乱暴露无遗。
前后都是人,孟清也纵是武功再高,也是寡不敌众。
“孟大人,乖乖跟我们走一趟,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哦,不然,孟大人的祖父可就麻烦了。”
为首的那名男子阴测测的威胁道。
孟清也:“你敢?”
“不若试试?”
孟清也不敢拿祖父的安危与这群恶徒讨价还价,他们没有当场对自己动手,说明自己对他们还有些用处,跟他们走,性命暂时无虞。
“好。我跟你们走。”
“孟大人是个爽快人。”
为首的那名男子拿了绳子出来,将孟清也的双手绕到背后绑紧,又拿出一块黑布,将她的眼睛蒙上。
孟清也全程都未反抗。
一路被人牵引着上前,孟清也失了方向,已不知此刻自己在何处。
绕了几圈街道,像是进入了一个屋子,上了台阶来到二楼。
直到黑布缝隙中透出些许光亮,孟清也听到了老式木门与墙壁摩擦的声音,咔擦一声,她被黑衣人从后面猛的一推。
她来不及反应,向前栽去,意想之中的疼痛却并未袭来,有人接住了她。
黑布被使劲扯下,孟清也久未见光,微眯着眼,试图将眼前之人看清楚。
林宴!
她看见熟悉的眉眼,只是相比燕燕更为英气,但仍旧是温顺的,哪怕他做着一副冷漠阴狠的表情。
在来之前,孟清也想过很多种可能,猜测是不是朝中有人看不惯她身为史官秉笔直言,故来报复,甚至,她都联想到是沈如琢的仇家,见她与沈如琢走得近些,抓她来要挟沈如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