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沈之沛带着顾玉婉赏遍名山大川;二拜高堂,沈之沛跪伏在顾玉婉爹娘的坟前,承诺一生一世待她好;夫妻对拜,沈之沛与顾玉婉举案齐眉。
从此,顾玉婉踏上了沈之沛的征程。
正所谓不羡鸳鸯不羡仙,二人夫妻恩爱,喜得麟儿,便是沈如琢。如琢,取自顾玉婉的一个玉字,期盼他如玉般纯良。
而沈如琢从小便随着他们走山访水,见得多了,心境也就随之开阔,沈之沛亲自教导,他聪慧敏捷,常常以小大人自居。
沈之沛突然失踪,沈如琢怎么会不产生怀疑呢,顾玉婉去寻林道安,林道安也是拿的这副说法搪塞。
可哪个病人会隐瞒妻儿呢。
顾玉婉也隐隐觉着哪里不对,在沈如琢的要求下,心一横,便牵着他去后院柴房。
避开夜晚巡逻的家丁,他们来到柴房,门口虽无人把守,却绑着锁链,链上铁锁沉重。
沈如琢一张小脸上布满凝重。
顾玉婉皱眉凝视着禁闭的木门,这时,沈如琢却突然跑开,顾玉婉心都快跳出来了,连忙小声招呼他回去。
沈如琢在一旁花园的树从里揪了一片叶子,随后返回原处,在顾玉婉不解的眼神中,自顾自的将叶片递至嘴边。
悠扬短促的音调在寂静的深夜中响起,却并不惹眼,旁人听了,也只会觉着是鸟鸣虫叫之类的。
顾玉婉反应过来,原来沈如琢是在跟沈之沛对暗号。竹叶作笛飞声,眼下虽没有竹叶,但寻常的叶片,效果也是一样的。
果然,断断续续的哨声后,柴房内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沈如琢贴近耳朵至门上,叩叩叩,他面露惊喜之色,父亲果然在里面。
“父亲,是你吗?”沈如琢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我。小琢,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里面沈之沛压低声线回应道。
那声音带着几日未进滴水的嘶哑粗重直直撞进沈如琢的心头,他没有过多解释,带着急切又继续追问道:“父亲,是林伯吗?”
沈之沛知晓沈如琢的暗示,但他不想无辜的妻儿被卷入这场纷争,但也想不到理由解释自己这番境地,无奈之下,竟陷入了沉默。
这在沈如琢看来就是默认,到底是年纪小藏不住事,一想到是沈之沛被林道安囚禁在这,面上是一片忿忿不平。
但他亦明白,冲动解决不了任何事,仅凭他母子二人抗衡不了林道安。现下至少知晓了父亲如今身在何处,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如琢虽是懵懂少年,不懂大人间的尔虞我诈,但沈之沛从前,常提起自己这位师弟,赞他君子仁心,温厚纯良。他不知得父亲盛赞的林道安,忽然之间会翻脸不认人,不敬尊长。
“父亲,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里面的人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定,“小琢,你带着玉婉逃出去,不用担心爹,爹自有办法离开,届时我们在城外寒山寺会合。”
玉婉的性子太过温柔了些,遇事没个主见,也不知此遭能否安然度过。
而被他惦记着的顾玉婉,此刻正愁云密布,眉间紧紧蹙起,眼中盈满泪珠却倔强的没有落下。她未曾历经如此境地。
但她心中十分清楚,此刻眼泪是没有半分作用的,冷静下来,脑子才能清醒,才不至于做出糊涂事。
她紧紧抓住沈如琢的手,终于开口:“沈之沛,等你。”
才与沈之沛相识时,她唤他沈大哥,自嫁给他后,她便依礼唤他相公,今夜,她却唤了他的全名,沈之沛。
她陷入了不安与害怕,明明不热,却有一簇火窜在心头,她这一生,年幼时父母离世,她在别人的冷眼下长大,旁的人总说,这样的孩子该是早当家的,可她却并未如此。
童言无忌,村里一同长大的孩子嘲笑她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这样日复一日的言语攻击,她温和的接受,面上显不出一点波澜,但内心已是千疮百孔。她只能以更顽强的姿态回击,却改不了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懦弱。
好在沈之沛的出现,他不嫌她乡野出身,大字不识。相恋后,每日都要夸赞她,将她描述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而她这时便会羞红着脸气恼,但心里仍是甜蜜的。
他教她自重自爱,她的胆怯,自轻,随着江南潺潺流水,大漠黄沙孤烟,日渐流逝消散。
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珍重感觉,顾玉婉无比害怕会从手心溜走,这样的沈之沛,这样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沈之沛,她怎么舍得呢。
一时承诺,半生相随。
但林道安岂会让他们轻易逃跑,不仅全府戒严,还派人监视母子二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跟踪前来的小厮看在眼里,翌日一早便禀告给了林道安。
母子二人本打算连夜逃离,但更深露重,皇城宵禁,若被巡逻的守卫发现有人在街上随意走动,一律施以杖刑。
辰时一过,二人便欲离开,哪曾想,林道安已吩咐了管家带着家丁守在门外,任他们插翅也难逃。
沈如琢一推开门,便见狭小的院落中挤满了面目凶神恶煞的人,个个手里拿着木棍,直直立在地板之上。
顾玉婉见状立马将沈如琢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