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沉,你可真是个心狠之人。
“裴沉,我真是错看了你!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苏桃怒吼道,似是要将心中愤懑都发泄出来。
裴沉漠然的神色中终于露出一丝裂痕,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女子,带着些许不解,“苏苏?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你别装了,当初我临行前,是你传信与我,称喜欢我,待我平安归来,你便娶我 ,你知道吗裴沉,塞北到皇城,快马加鞭不分昼夜,我走了足足十几日,路上悍匪抢劫之事时有发生,我念着这份承诺,哪怕再难,也挺过来了,鬼门关前走一遭,我怕你等不到我,我怕你难过,可你呢,你却要另娶她人,还瞒着我,我只能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事,你知道,你知道……算了,你什么都不懂,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苏桃一口气说了许多,将心底不甘与委屈,都化作了这骂声,尽数还与了裴沉。
“我何时与你传信?”
裴沉终于出声,却似对苏桃所言半分不知。
苏桃不可置信的望向裴沉,“你竟连这也要否认吗?”
“苏苏,我不是出尔反尔之人,你方才那番话,也是要讲证据的。”
裴沉加重了几分语气。
“好,你要证据,我给你。”苏桃将悬于腰间的香囊一把扯下,大力拉开,将里面叠得工整的信纸拿出扔向裴沉。
初收到这封信时,她整个人犹如被泡在蜜水中一般,失去亲人的痛苦,前路漫漫的迷惘,皆被这封信冲淡,只因裴沉是她喜欢多年之人,水中月,镜中花,她不敢沾染半分。
是裴沉在信上一笔一言道尽相思,一撇一捺默写牵挂,她小心翼翼,如觅珍宝,将信纸收在香囊之中,常伴身边,坚持不住时,想想裴沉,也就有力量了。
裴沉沉默的捡起地上的信纸,慢条斯理的展开,垂眼一看,那终年淡漠如水的面容,终于浮现出异样神情来。
他的手不禁颤抖,那信纸上的字,的确像极了他的字迹,可裴沉很清楚,这不是他的亲笔,而会模仿他字迹的,唯陆微言一人罢。
这信上的内容,竟是直接将他写给陆微言的情话,半分不差的移到了此处,换了名姓,将二人相处的微末细节抹去,加上些更直白的情意,便成了他付与苏桃的承诺。
裴沉稳住心神,将信慢慢折回,递给苏桃,对上苏桃泛红的眼眶,颊边泪痕已干,倔强着要讨个说法,他心底酸涩,陆微言,这便是你想看到的吗?
苏桃没接那信,反而打落,力度之大,似在与过去割席。
裴沉半分心神已乱,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出言亦是伤人,“抱歉,我忘了。”
没有半点愧疚。
苏桃恨恨的望向裴沉,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却还能如此坦荡,不愧为裴青烈的儿子,简直与其父如出一辙。
“算了,裴世子的一声抱歉,已是难得,我不敢再奢求,至于我方才哭诉,你就当不知晓,留我个体面,好吗?”
苏桃几乎是在恳求,裴沉于她还有用处,她身负仇恨,无处可去,只有裴沉还愿助她。哪怕撕破了脸,她也要努力维持着这表面的平和,少女几乎是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情爱于不知世事艰辛之人是锦上添花,而于她这般于泥泞之上踽踽独行之人,毫无用处,反倒累赘。
“我要补偿。”
如何能从中捞到最大利益,才是她该想的。
苏桃冷冷道。
“好。”裴沉未问这补偿是什么,好似无论她要什么,他都能轻易给予。
苏桃思索着目前的局势,孟清也与沈如琢是来了塞北,却不是以刑部尚书之名,而是混在一胡人商队之中,那商队领头之人名为徐相无,却与裴青烈行暗中交易。
而徐相无与沈如琢明显是相识的,此事不简单,她不愿怀疑沈如琢,毕竟是她爹苏卓信任之人,可为何他恰恰就与裴青烈有其他干系。
沈如琢来塞北,真的只是为了替她父亲申冤吗?
他们能进王府,也是借徐相无之名。
沈如琢未向她言明商队的实情。
苏桃不信任他们,而裴沉呢,负心之人的歉意,能维持到几时,她说不清楚,但终归是不长久。
苏桃回道:“先欠着。”
她转身离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朝裴沉质问道:“阿蕊为何会出现在王府,还被派去送饭?”
苏家倒台,她自身难保,是裴沉和陆微言暗中相救,她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作为她的贴身侍女,阿蕊本应时刻跟在她身边,却在裴青烈的铁骑踏入苏府大门,一片混乱之际弃她而去,她无心指责,跑了也好,至少不用受官兵折辱。
可令苏桃想不明白的是,既已跑了,何不跑得越远越好,何苦又回到这里。
裴沉:“是她自愿。她说,要替自己赎罪。”
赎罪?苏桃冷哼一声,“真是可笑。”
苏桃:“阿蕊就是你抛出去的诱饵?”
裴沉:“谈不上诱饵,只是帮他们一把罢了。”
苏桃只觉恶心,裴沉分明是想利用沈如琢和孟清也。
裴沉吩咐她之事,她已办到,利用也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