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渾小子!到底又給我幹什麼東西去了!?」當喬一澐方踏入病房時,見到的便是如此場景──一名身著鐵藍色T,及復古水洗抽鬚牛仔褲之休閒打扮的女子,此時正盛怒著的清新容顏,因著緊拽床上少年右耳之由,眸底那抹肅殺,足以使在場眾人死過千百回,致使隨於喬一澐身後,同是步入房內的駱北敐,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極力將身軀縮於眼前摯友身後,以防掃到仍蓬勃發展著的「颱風尾」。
只見病床另側,同是坐有一名女子,著一套正式黑色女款西服,搭配深藍緞面領帶,那一記雙瞳翦水,與著方才那名緊拽少年右耳的女子,倒有幾分相似,其面容上之泰然,絲毫不受周身緊迫氛圍半分影響。
「啊啊啊二姊等等!我的耳朵都快要被你給扭下來了!」只見少年本能地試圖拽開耳上的那隻手,儘管如他這般學過跆拳道的年輕人,力道之大卻仍是敵不過眼前女子,不知為何猶如拔山扛鼎之勁,轉而不住求饒。
見狀,被少年稱之為「二姊」──也就是其親姐──孫騫,旋是毫不留情地開口大罵:
「孫然偑你這個渾小子!三天兩頭不出事你渾身癢是吧?不要以為爸媽沒管著你,你就能胡作非為!你是欠抽是不是?」此語一落,被喚作「孫然偑」的少年,即刻將求救視線投於身側那名,始終氣定神閒著的女子,只見她一個聳肩,作無可奈何狀,孫然偑便知自己所託非人,轉而將視線落於仍立於門邊的喬一澐和駱北敐,試圖扭轉局勢,而孫騫恰巧順著孫然偑的視線,望見門側兩人,仍是不為所動地還打了個聲招呼:
「啊,你們來啦。」她熟稔一句,而後不善地對著孫然偑使了個眼色,這才忿然鬆手,若無其事地坐回椅上,喬一澐和駱北敐則是雙雙頷首以示禮貌後,緩步來至病床前,望著身上幾處傷口已然照料好的孫然楓,喬一澐選擇率先發話:
「沒事?」眾人習以為常喬一澐的惜字如金,孫然偑則是因著被兩位好友當場直擊讓自家姊姊「霸凌」之景,有些羞赧地憋屈著臉,半晌這才緩聲吐了句:
「……皮肉傷而已。」他本想立即出院的,只是礙於現下「坐鎮」於自己身側的兩位「大佬」,死活非要他繼續接受一連串的身體檢查,確認真無狀況後,才可出院,否則現在的他,老早回家打電動去了!先前他可是約了一票人要在今晚一同打怪,估計這個時間點……他們老早開始了!
如此損失,他找誰索賠去!?
「他可是命大著!」聞言,孫騫即刻補上一句,隨之將矛頭指向喬一澐和駱北敐,驚的駱北敐下意識地復是往喬一澐身後躲,反觀喬一澐,仍是不為所動,緘口不言地聞孫騫辭色俱厲道:
「我說你們,三天兩頭在外打架,這次倒好,可又是惹上哪個仇家來尋仇了?」而孫騫會這麼說,不無她的道理,早在事發當時,她與自家大姊──也就是此時正坐於孫然偑另一身側的女子──孫祁,趕至現場後,於救護車上聽完孫然偑描述事發當時的情況,及調閱路口監視錄影帶後,得知對方來車明明已經看到孫然偑騎車而過,卻仍是趁著無車經過的空檔,闖了紅燈,逕直左轉,由機車後頭猛地往上一撞──
這不是蓄意,那什麼才是蓄意!?
也幸好孫然偑早在幾天前即過完生日,已經成年,身上受的也僅是皮肉傷,要是他這次真出了什麼意外,她二話不說──定會把對方大卸八塊!
所謂跆拳道國家隊第一把交椅的名聲,可不是蓋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於旁默不作聲許久的孫祁,這才發話,先是望了孫然偑一眼,而後看向喬一澐及駱北敐,緩聲簡述著今日下午事發時,她同孫騫於醫院安置好孫然偑後,趕至警局觀看路口監視器之內容,明顯是蓄意,而想來想去,僅有「尋仇」一途可與解釋──
他們幾個僅是再也平凡不過的學生,絕非有那般商業勁敵相互陷害之疑。
聞言,三人同是陷入一片寂然,喬一澐淵思寂慮一番,復是率先開口:
「我昨天,」他盡收所有人即刻投注而來的視線,沉穩著繼續道:
「動了『樽皇』裡的幾個酒客。」「樽皇」是喬一澐、孫然偑、駱北敐三人不時會去光顧的酒吧,因著孫然偑與其老闆有所私交,才得以讓仍是未成年的他們入內,可他到底沒說究竟為何動了那些酒客──
他覺得多做解釋,而今不過是無濟於事。
此語一落,孫騫明瞭頷首,也沒打算深究原因,她深知,這幾個孩子打架歸打架,但都是打「有意義」的架,而非任意看誰不悅就打誰──他們是有「原則」的打架,只是有時如此血性地遵循著正義拚搏,終歸會踢到鐵板,遭著那些偽善道義的人的罪──
如今世道,即是這般凶險。
思及此,她看向始終縮於喬一澐身後的駱北敐,深知自己多年以前的舉止,已然使他留下莫大陰影,可事關重大,她收起一如既往調戲之態,同是行峻言厲地問了句:
「那你呢?」聞言,駱北敐知曉孫騫是在說他,即是開始回想著上禮拜所有發生的事,他不是在家打怪練等,就是在學校桌上打瞌睡──學校與家兩點一線,昨日樽皇之事是喬一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