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自己方才砸於其身側的玻璃杯,而今碎成遍地渣屑,一如他心,早是被狠然撕裂成數塊,再也無法完整拼合。
他並未選擇直接攻擊他,縱然做出如此奇襲,的確是他本意,可他從未想過傷害他,卻也是他一步步地緊然相逼,不得不讓他啟動「自我保護機制」,以保全自己──
他怕他再不做出任何反抗,他,便無絲毫掙脫的資本了──
齊璿這人的心狠手辣,他不是沒見識過,而是深知其中的厲害,因此望而生畏。
他定要在自己徹底淪陷前,無聲無息地逃離──
逃到一個沒有他在的地方,過上新的生活!
思及此,巫岷舒了口氣,強忍著全身上下因注射藥物後不斷升騰的不適燒灼感,緩然開口道:
「數到三,給我馬上出去……」他逕直下了最後通牒,齊璿僅是臉色一沉,仍是不為所動地立於原地,眉宇間緊蹙著的波折,明示著此時他對他誠心的擔憂:「不然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死給你看……」於前段日子相處下來,他知道他最在意的是他「自己」──包含他的心、他的身體,可笑的是,他卻無從得知,他是否是真心「喜歡」他的──
畢竟齊璿曾說過,他喜歡與他做愛的感覺,縱使巫岷是同性戀,還是個純零,可當初被他乘人之危地強上,任誰也無法接受;再者,打小自大,令他最為厭惡的,即是這種「先上車後補票」的關係了──
讓人不禁想破頭也弄不明白,他們彼此間──究竟有沒有珍貴的「愛」?
抑或是,僅存著歡愉的「性」?
思及此,巫岷二話不說,不假思索地開始倒數:
「一……」與此同時,齊璿見巫岷陡然拾起床側桌上的針筒,驀地心一慌,連忙開口阻止:「阿岷,不可以!」巫岷僅是凝著手中之物,與著前些日子他所給他注射的針筒,如出一轍,那冰冷的觸感致使身子下意識地微顫著,同時不住往床頭櫃的方向退去──
齊璿想,巫岷知道針筒裡裝的究竟是什麼,也知道他自己一直以來,究竟是被誰給控制著的,反應才會如此之大,可他無話可說──
既然他要將他徹底留在身邊,那麼這點卑鄙之事……他是鐵定幹的出來的!
他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將他牢牢地綁在自己身邊,直至世界末日,也絕不放手──
這就是他對他絕無僅有的偏執,病態至骨子裡的摯愛!
齊璿不忘時刻注意著巫岷的動向,緩慢向前移動,深怕他真會一氣之下,毫不猶豫地拿自己開刀──
他不是沒見過他的魄力,而是確信他定會做出如此瘋狂之舉,所以更得萬般小心。
「二……」巫岷目不轉睛地望著不遠處仍持續逼近的齊璿,手中的籌碼僅存掌心的針筒──而前些日子已然注射下藥物的他,實質上,根本無那般力氣得以逃跑,且全身上下不停升騰的燒灼感,已然耗盡其所有意志──
縱然如此,他是死也不會讓他再一次地抓住自己!
既然他要這般逼人太甚,那他也絕不手下留情──
他要讓他嘗盡悔之不及的憤恨!
眼見齊璿不停拉近彼此距離,巫岷焦急如焚地正要說出「三」的字詞時,左側一道電話鈴聲倏地響起──
巫岷下意識地回頭一瞥座機,掌心不住鬆懈片刻,就在這時,齊璿大步流星上前,猛然跪於床沿,俯身一把奪走針筒,同時撫上其溫熱側顏,以著帶有厚繭的指,卻是感至身下人不住地掙扎、不悅的排斥感,及其眸底再也熟悉不過之深寒,何以錐心刺骨。
可齊璿仍選擇忽視眼前所有,一把將巫岷深摟於懷,於感受其漸趨僵硬的身子後,細聞著前些日子,他於事後替他清洗身體時,親手抹上其膚之奶香沐浴乳,餘味環繞,是令他日夜思念不已的懸想:
「我終於,」他於他耳畔低語著,絲縷溫熱的吐納,不斷加升頓時籠於兩人周身之旖旎氛圍,同時致使巫岷瞬感體內的燥熱感更甚,「又一次地抱住你了。」他凝著眼前人已然如痴的臉龐,一剎間忘卻了反抗,底心深處的某塊,似是被悄然觸動,隨之席捲而來的,則是深烙於體內,那不住微顫的銘心記憶──
他知道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了──
如同前些天那晚初夜般──痛苦、強烈、歡愉、憤恨、嘶吼、繾綣、□□,抵死纏綿般地不堪回首,直至東方欲曉。
思及此,巫岷放棄任何求生意志地緩然闔上了眼,任憑身上人緊摟著自己腰身,聞他將唇湊於耳畔,輕啟一句:
「交給我吧,」他倏然舔了下耳廓,致使巫岷有了反應,再一次地微顫著,撇頭試圖掙脫其箝制,卻僅是徒然,「你是我的──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爾後他則以著溫熱之掌,點遍身下人無處情慾之火,好似千萬隻蟻於其身漫爬、啃噬,痛且快樂著,與此同時一記不著痕跡的扎針,更是將巫岷一步步推入慾望的漩渦中,不復往──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他想,就這麼幾番巫山雲雨後繼而死去,倒也不是件壞事。
他抬眸凝向不遠落地窗外那片繁華,緩然抬手,卻恍如隔世,怎麼樣也抓不著,僅攫住了片片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