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连连磕头,那道士见状叹一口气道,
“舔犊之情乃是人之本性,天亦无情却也不可做得太绝,即是贫道遇上了,也不能不管的!”
这厢取出金针来在武馨安的身上按着穴位,却是手指连连弹动,便在小小的婴儿身上插了九根金针,又对武弘文道
“这九根针可保她一月之命,之后你们父女不待她年满十岁,便不可重聚!”
武弘文闻言忙道,
“依着仙长的意思竟是要武某弃了女儿么?”
那道士笑道,
“你如今身有官运却是并未发达,压不住她的命格,待到她十岁之后,命格会有一次大变,你之后再接了她回来,在她十岁之前将她养在外面,派人悉心照料,你也可探望她,只不能长久的呆在一处!”
武弘文闻听这才心下稍宽忙向那道士行礼谢过,再抬头时,那道士已然无影无踪,当下不由惊叹,
“果然是入世的神仙!”
如此武弘文便带女儿到杭州上任,待得在杭州府安定下来之后,便狠下心将女儿送到了六十多里外的临平山脚下,买了一间院子,由妻子奶娘养育女儿,约定了只要女儿一满十岁便将她接回身边的。
上个月武馨安已经满了十岁,那边却是迟迟未派人来接,不说是武馨安,便是关妈妈心里也在暗暗嘀咕,只当着小小姐的面是半点儿不敢露口风的。
她不说,武馨安心里是知晓的,仰面躺在摇椅上,嘴角含着一丝关妈妈没有瞧见的冷意,
“妈妈说的是,只那是十年前说的话了,如今我那亲爹有妻有子,官儿也做得顺当,只怕是不想接我回去了!”
有了后娘便有后爹,这道理……武馨安早就明白了!
“胡说!”
关妈妈自然不愿她这么想,忙道,
“小小姐不要瞎想,姑爷这人最重情义,他与小姐乃是真正的情投意合,当年对彼此都是情深义重的,虽说这后头是娶了妻,但小姐与小小姐在他心里的份量是谁人也比不上的……小小姐可不要乱想!”
武馨安闻言哼了一声,看着头顶碧蓝的天空,缓缓的闭上了眼,嘴中喃喃道,
“但愿是妈妈说的那样吧!”
这话以前的武馨安必是信的,可如今的武馨安就是被自家的亲爹和后娘害死的,她如何能信?
如今的武馨安已经不是杭州府推官武弘文的女儿的,而是那河南汝宁府铜钟店大风镇的王大妞!
说起来王大妞与武馨安也是一样的命苦,王大妞也是生下来不到三岁,亲娘便死了,之后她老子王屠户自觉一个鳏夫带着个小小的娃儿,实在不能过活,便请人说媒,娶了镇子东头李家的寡妇。
那寡妇进了门,隔了一年便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又接连生了好几个儿女,李氏生的有几分姿色,又有比王屠户年轻了五岁,王屠户得了这娇妻进门那是爱得不成,却是将自家苦命的女儿扔到了一旁。
李氏人一张脸生得温婉可人,却是一副蛇蝎心肠,惯会当面做人,背后做鬼,她进门就生了儿子,便将自己当了富贵人家的夫人了,每日里半点儿事不做,只会使唤着小小的王大妞,但有不顺非打即骂,使针扎,用指甲掐,再顶了水盆,大冬日的跪在院子里,却是变着法子招子的折磨王大妞,那法子是一招又一招,一套又一套的,王大妞自四五岁起,便要在家中做饭洗衣,洒水扫地,伺候牲口,又给李氏做那任打任骂的丫头。
王大妞这孩子也是个属野草的,就这么在李氏的虐待,亲爹的无视下,经风经雨的长大了,到了八岁被王屠户拉着到铺子里帮手,自此便操起了杀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