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的男同学不以为耻,甚至松松懒懒地笑出了声,气息悠长,低沉又颤抖。
颇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莲莲摸了摸耳朵,听见那人拖着笑腔,问:“那,弦一郎的社会学课堂笔记借我?”
方才还义正词严的真田委员长,竟然诡异地没吱声。
“哟!真田,幸村,你们今天练球不积极啊!”
后排有两个男同学,是校篮球队的,大大咧咧地跟他们打招呼。
“你们是得积极点,”幸村精市温和地回应,“今天前辈们输得真难看啊。”
莲莲抓了支笔,正写便签,听到这话,手一抖,字写错了。
男生笑骂了句脏话,也没怎么生气,躺平认嘲,“知道你们打赢了!闭嘴吧,明天见。”
“明天见。”
目送他们离去后,真田弦一郎从包里找出课堂笔记,扔到朋友桌上。老半天,吭吭哧哧憋出了句,“不全。”
“为什么不全呢?”
真田弦一郎握紧拳头:“……”
幸村精市拿起来翻了翻,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压低嗓音,笑得气息不稳,“莫非有人前半节课,坐得直挺挺地睡着了?”
“咳。”
莲莲检查着小纸条,嘴角也忍不住跟着偷偷地上扬。
渣男有一句话总结得不错。
‘但凡让他情不自禁蜜汁微笑的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莲莲在座位上磨磨蹭蹭半天,终于送走了全班同学。直到听到教室门阖上,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走到幸村精市的座位前,弯腰,从兜里摸出钱和小纸条,塞进书桌里。
便签放进去前,她又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任何语法错误,高度赞美了Yuki小同学乐于助人的精神,表达了自己由衷地感谢。
莲莲微笑:“ok!满分小作文!”
*
正式加入网球部第一天,莲莲来得非常早。
老王提的竞赛的事,莲莲本以为她回不去,学校会作罢。
结果他不知怎么跟学校协商的,校长居然同意让她跟着蹭竞赛班的网课。
超级大礼包从老王那儿发过来,莲莲实在说不出拒绝学习的话,只得早做打算。
通往网球部休息室的路,莲莲已经熟了(……)
她循着林荫路走来,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放眼望去,网球场也空空荡荡。
不过她刚路过早餐店,好像看见网球部的人了。
莲莲扫了一眼,匆匆收回视线。
唔!还好。
早晨的网球场,没有不愿透露长相的东西哐哐撞大墙。
她疾走至正门前,试探地转动把手,门开了。
休息室窗明几净,像是有专人清扫,连卫生间都一尘不染。莲莲一边参观,慢慢踱步到更衣室。
更衣室很安静,莲莲敲了敲门,无人吱声。没怎么犹豫地,她推开了门。
衣柜靠着墙,陈列得整整齐齐,地板光洁如新,唯独正中间的一条长凳,也不知用没用过的白毛巾,乱七八糟地堆成了山。
画面过于壮观,莲莲眨了眨眼,打开手机摄像头。
椰椰子绝对没见过这排场。
莲莲刚准备拍摄,毛巾山突然因不明原因雪崩。白毛巾掉了一地。
不甚明朗的光线中,直挺挺藏在“山”里,窄窄长长的一条东西,坐了起来。
冷不丁刨出个活人,将莲莲吓得心率狂飙,飞快地后撤两步,警惕地看去。
那人颓丧地弯曲着脊柱,隔着薄薄衣料,崩出紧致的背部肌肉曲线,瘦,看着却极有力。但他肩膀上似乎有千斤重担,将之压垮。
他打了个哈欠,才意识到房间里有其他人。慢吞吞地转过仿佛生了锈的脑袋,望向门口。
搭在脑袋上的毛巾晃动间,挡住了苍白的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阴郁、晦暗的漂亮眼睛,眼圈青黑,眼底遍布可怖的红血丝。
像电影里,一掀开棺材盖,坐在食物链顶端的血族。
好看。
但好看得让人害怕。
他烦躁地薅下毛巾,死气沉沉地瞪着莲莲,“早——”
柔软的一头黑色卷发乱飘,像蓬勃的海藻。
“早。”
唔,发型更像了。
他没再吱声,一头埋进毛巾堆里。
莲莲收起手机站在门口,有些迟疑。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
森下老师替她编的那个特长——洗毛巾,让她莫名很在意。总觉得,那位部长喊她早晨过来,多少和这堆东西有点关系。
思虑间,埋了的那颗海带头,以0.5倍速拱出来。
“喂。”
低低的略带点沙哑的少年音。
莲莲瞥他一眼。
他揉了揉眼,“你是哪位前辈的女朋友吗?”
“不是哦。”
“哦。”他不再感兴趣,又仰脸平铺了下去。
一动不动,唯有缓慢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有生命体征。
这持续性活不起了,间歇性发疯的诡异精神状态,让莲莲轻易地将他对号入座。
“切原君,”莲莲轻声说,“我是新入部的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