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的坡铁定没命,看你怎么跟郭老交代,明明说让留活口,到绵州还有重要用处。现在郭老就在绵州,我看……”
“哎呦,别说了兄弟,我本来打算绕到对面夹击,谁想到那么寸,方向盘打偏了,就给人撞下去了。”先前的人说:“老天保佑,下面这几位没有事儿。”
第三人骂道:“别叽叽歪歪的,赶紧找人。”
“我看啊,办砸了咱都活不成。”
“就你他妈废话多……”
李道听个大概,却与这几天心中猜想不谋而合。
他忽地轻笑一声,嘴角那抹弧度苦涩又讥讽。李道略微抬头,根据电筒光束判断,下来大概三四个人,虽然听到声音,但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李道看向顾津,压低声音:“我们得赶紧走。”
顾津一抹眼睛,同样小声:“你行吗?”
“行。”
李道试着活动了下四肢,目光落在大腿上,顿了顿:“去把后备箱的旅行袋取来,带着赶紧走。”
顾津依言照做,回来时觉得哪儿不对,垂下眼,忽然发现他腿上插那块玻璃不见了,他手掌按住伤口,仍有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溢出。
顾津惊住,从来没见过谁对自己这么狠。
李道身体不停地剧烈颤抖,虽然光线不明,仍能看到他额上布满汗珠。
她慢慢镇定下来,要去翻背包:“我给你拿绷带。”
“……没时间了。”
李道下颌线条紧绷,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在她衬衫衣摆上。两人此刻出奇有默契,顾津没犹豫,解开下面两颗扣子,抓住边角咬在齿间,用力一扯,撕下一圈儿布料紧紧绑住李道的大腿。
“背上的伤怎么办?”她问。
不知伤势如何,那个位置不敢轻易动。
李道费力撑起身体,咬牙道:“先走。”
顾津拎起背包,搀扶着他,拨开半人高的茂盛植被,寻一个方向便走。
脚下布满湿滑的碎石块,偶尔踩进小水坑。
此时天已黑透,月光穿过层层枝叶,到下面已经不剩什么了。
那几个男人身强力壮,一旦发现车里没人,追上他们简直轻而易举。周围环境很陌生,根本辨别不清方向,顾津和李道一刻不敢耽误,尽可能加快步伐往树林深处走。
“不用扶我……”
“别逞能了。”顾津把他手臂架紧了些,绷着面孔:“你伤成这样自己怎么走。”
她原本就小巧的身体被李道压得直不起腰,李道很想把重量从她身上挪开一些,无奈浑身虚脱乏力,步伐飘浮。他十分抵触以这样的姿态待在她旁边,此刻却不得不依附于她,靠她支撑。
她头发乱了,皮肤上有几道细小伤痕,原本白净的脸颊尽是脏污,衬衫衣摆的裂口参差不齐,露着一截腰身。
李道拨开眼前的叶子,扭头看顾津。
他蓦地想起她不久前的样子,她站在金店门口,一身妥帖小西装,头发低挽,画着淡妆,肤色是久不经日晒的透亮白皙,凑近时能闻到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姑娘挺陌生。
顾津松开咬着的下唇,抽空转头:“看我做什么?”
“这种生活以前没体验过吧?”他勾着唇角问,声音不似以往那样有力。
顾津没工夫细想他这个问题,肩上重量超出想象,她气息很乱,双腿打颤不听使唤,完全靠毅力支撑着。
李道目光下挪:“你手臂在流血。”
她仍旧没应。
李道不再说话,随手抓了片叶子捏在掌心。
顾津时不时回头张望,眼中流露惊恐的神色,偏偏一声不吭,拖着他拼命在树林中穿行。
过了会儿,
“津津,你累不累?”
她听到的是字面意思,迅速答:“累,所以你不要说话了。”
李道掌心的叶子被自己揉得稀巴烂,这一劫让彼此有了定数,奇怪的是,身上痛感虽在,他整个人却无比轻松。
李道调整着呼吸,笑道:“这小力气……哪儿成啊,疼你的时候别的话不会,就会喊累。”
顾津没有心情开玩笑,恶声恶气:“闭嘴吧你。”
李道摸了摸胸口,摸到一手粘腻,他步子稍微停顿,耳边似乎有潺潺的流水声,看一眼四周,他将掌心的血蹭在一个大树上。
又由顾津架着往前走,不知过多久,他们找到一处可以藏身的山洞。
顾津把李道架进去,他体力也终于耗尽,腿一软,摔在地上。
顾津被他带倒,膝盖磕的生疼,一路上紧绷着的神经散了,四肢抖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也趴在那儿半天起不来。
害怕跟委屈重新占据大脑,她抽了两下鼻子,咬牙爬过去唤李道:“你怎么样?能不能坚持住啊?”
李道费力地吞咽了下:“帮我……看看背上的伤。”
顾津赶紧去拖洞口的背包,玻璃不敢拔,只在他伤口周围铺满止血粉,压上数层药棉,再密密实实绑了好些纱布。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狰狞的伤口,硬着头皮做完,又绕过去处理他腿上和胸口的伤。
李道半靠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