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完这些,花红再仔细检查了一遍婚书,现在就剩下指印了。
这里十多年前发生了许多桩向官府递了婚书之后反悔的事情,说什么这婚书是伪造的,后来就有了一条新的规定,需在婚书上按指印。
婚书所用的红纸,需要在指定的地方购买,红纸最左侧留有一条白边,缔结婚姻时,双方新人需在白边上按上各自的指印,方便日后起纠纷时核查。
准备按指印时,花红才发现自己没准备印泥,书箱里似乎也没有。只犹豫了一瞬,她当机立断,狠狠心,咬破了食指,鲜血一下流了出来。
将流出来的血液涂满指尖,趁它还未干,花红赶紧在白边上,自己的姓名旁边重重按了下去。
一个清晰的指纹印就完成了。
现在还差赫…赫利俄斯的。
花红将破了的手指胡乱在衣服边上擦了擦,放到嘴里含了含,这才抬头朝赫利俄斯望去。
正巧对上他疑惑又不敢置信的目光。
这疯女人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自己伤害自己?
在阿尔卑斯山,没有一个清醒的神明会做出这种愚蠢又无聊的自戕行为。
花红起身,手上拿着带着她指印的婚书,缓慢地绕到赫利俄斯背后。
她想干什么?赫利俄斯视线范围有限,看不清她的脸色,但莫名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
他直接问:“你干什么!”面上闪过一丝慌张。
布鞋很薄,踩在砖上,一丝细微的声响都没有。
花红已经绕到了他的背后,正在研究,用他的哪根手指按指印比较方便。她随口回答,因为心不在焉,听起来很像是幽幽的威胁。
“婚书上还缺一个你的指印,你觉得哪只手指比较好?”
“哪只都不好!我警告你,不准——啊——”赫利俄斯态度激烈地抗议,没一秒,就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尖锐痛感。
久违地,他高声骂了一句神语中的脏话。
“你说什么?”身后的女人无辜地问,赫利俄斯甚至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愉悦。
气极,他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
花红自顾自地抓住他的食指,挤了一下,血液流出。
赫利俄斯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浪费的珍贵血液哀悼,如此珍稀的神血,即将被一个村庄的农妇摁在那一看就粗糙廉价的纸上,真是暴殄天物……
她才不管那么多,赶紧将挤出来的血液在他指腹抹匀,然后往他名字旁边一按。
这婚书算是真正完成了。
花红放下心来,松开他的手——
异象突现。
鲜红的指印上浮起一层金光,只一眨眼,这光华瞬间暴涨,照亮了整个空间。
再一眨眼,金光马上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花红呆了片刻,像梦游那样低声问:“赫利俄斯,这是怎么回事?”
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是这异样的源头,一定是因为赫利俄斯,难道说,他之前真的没说胡话,他真的是神?花红有瞬间的动摇。
“我怎么知道!”赫利俄斯气笑了。活了一万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流血,怎么可能清楚这异状的源头?退一步讲,他也从未听过有哪位神衹受伤流血的。
要不是,要不是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鬼地方,莫名其妙地失去所有神力,脆弱得似凡人,他根本不会受这种胁|迫!
“呵。”他冷笑,“解药什么时候拿来?”
赫利俄斯现在没有心思去研究这异象,他现在生命受威胁,解毒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他只想赶紧解了毒,然后离开这破地方,想办法回阿尔卑斯山。
“我现在去拿来。”花红毫不犹豫地应下,小心收好新鲜出炉的婚书,拿着剩下的笔砚小跑着出了厨房。
赫利俄斯烦躁地看一眼她离去的背影,头好像更昏沉了,他无奈叹气。
花红取“解药”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她手里拿着杯水,还有团油纸进来了,走到赫利俄斯面前,她蹲下来。
“张嘴。”
“干嘛?”赫利俄斯条件反射性地质疑,双唇紧紧抿着。
他好像很谨慎,花红在心里感慨一声,然后有耐心地解释,“我给你喂解药和水。”
赫利俄斯眼里满是不信任。
她当然看出了他的怀疑,想了片刻,拿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里面的水,“你看,我喝了。”
说完,花红将水杯递到赫利俄斯嘴边,“喏。”
“你竟然让我和你喝同一杯水?!你这是在——”赫利俄斯蔑视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她打断了。
她嘲讽,“那我重新倒一杯给你,你敢喝吗?”
赫利俄斯沉默。
他反问:“直接吃解药不行吗?”
“你太久没吃东西了,喉咙很干,我怕你噎着,等会又说我害你。”花红白他一眼。
“行吧。”赫利俄斯妥协,矜持地张嘴。
花红没说什么,上半身前倾,凑近了一点,方便自己掌握倒水的节奏,然后缓缓地往赫利俄斯嘴里喂水。
因为缺水,他的双唇早已发干发皱,好不容易才得到些水的滋润。尽管赫利俄斯脸上满是抗拒的姿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