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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1 / 4)

熬过了年底的零下9度,刚暖和没几天,又回到了零下。

妈妈给我找了一条灰色的羊毛裤,她说这条裤子一定很暖和。

我对她的言之凿凿,持保留态度:暖不暖和是件挺主观的事,你为啥这么肯定?

她说这条裤子的背景很丰富:裤子是找人织的,让外婆去拿取,然后她又请我奶奶帮忙,把裆部给缝合上,因为本来是一条男士的羊毛裤。

“总之,”她总结道,“这是一条世上绝无仅有、充满了爱的裤子。”

奶奶是六年前的今天去世的。

我们大学每年寒假都放学很早且固定,四年来都在一月初。

按照惯例,上午考完最后一门形势与政策,就放假。

我一般当天下午走人。

那个时候很不喜欢自己本科的学校,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可偏偏那次考完试,我多留了一晚,第二天回家的。

奶奶就在我回家的那天去世,我没能赶上跟她再见一面,再说一次话。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大一暑假的尾巴。

临去学校前,奶奶看不下去我的鸡窝头,主动提出给我梳理一下。

当时,我漫不经心地窝在藤椅里看手机,有点不耐烦,不喜欢人拨弄我的头发,但是在她的极力劝说下,还是妥协了。

能感受到奶奶当时挺开心的,很细致地帮我梳头,就像小时候那样——我坐在她的床上,她帮我梳头,这是小时候洗完澡的固定环节。

一如往常,爸爸送我去机场,奶奶和妈妈则站在家门口目送我。

我笑着跟她们挥手告别,已经是大二了,不是刚上大学。这种离家去到熟悉的学校,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伤感的了。

更不必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国庆节放假就可以回来。

然而,大二一整年,我也就寒暑假各自回去了两趟,其余的大学三年竟常常回家。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造化弄人,如果2017年的国庆我没有在和父母怄气该多好。

谁能想到,一个平常的告别,一个夏日的午后,竟是最后一面。

一切都很突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对于奶奶身体不好这件事,自从我上大学后就是清楚的,但是从没想到已经糟糕到这个程度。

爸妈觉得我承受能力很弱,选择了隐瞒,我在她生病很多年后,才知道她得了癌症。

那天,天气阴沉沉的,我上了飞机后,问空姐大概几点能到,她说了准确时间后,我赶紧在开飞行模式前,给我妈发了消息,让她提前出发。空姐说的时间跟app上显示的时间有半个多小时的出入,也就是说我能提早回家,我还挺开心的。

下来后,很快找到我妈,她神色、语气如常,并表示我的那条微信很及时,不然她就来晚了。

我一如既往,钻进后座,想着马上能到家,心里很轻快。

车行驶在路上,她先是闲聊了几句,突然话锋一转:奶奶最近不太好。

我愣了下,奶奶身体不太好,我当然知道,尤其是近两年,每况愈下。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怎么接话。

不过想到寒假我一般待在家里,可以陪奶奶多说说话,多一些陪伴,也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了。

谁承想,下一句:她刚走了。

妈妈的声调很平,不带太多的感情色彩,言语中有点惋惜,但是不构成激烈的情绪。

我仍然是呆呆的、有点懵。

起初,没有大开大合的心情,好像在跟告知我的人比谁更淡定。

意识回笼,我开始落泪,先是无声的,接着痛哭流涕,人缩在车厢的一角,想把自己藏起来。

我那天穿的那件粉色羽绒服,可以把拉链一直拉到头顶,整个人封闭在衣服里。

我第一次这么做。

根据我对自身的了解,我多少有点表演型人格。

因为我当时并没有很伤心,我只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我应该如此,我本该如此,而不是我真的想如此。

不是说我有多冷血,或者说我和奶奶之间感情淡漠,我只是很迟钝——比如小腿不经意间磕到了床脚,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身体传来“好疼”的讯号,而是首先会有“糟糕,马上会有一波痛感袭来”的念头,然后才会开始痛。

包括奶奶的遗体送去火化的前一天,我再次陷入悲恸中,躲在被子里哭泣,惊动了睡在一旁的妈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拍着我的背安抚我。

对于这种痛苦,完全出于生理机能,好像想通过这场大哭达到最后再送亲人一程的目的。说实话,我仍旧没有很伤心。

那时候,我从未觉得奶奶离开了,或者说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到家时,奶奶的遗体已经从医院接回家了。为方便举行仪式,棺材停放在车库里,跟当年爷爷去世时,走的一样的流程。

这一点我很伤感——过早接触亲人死亡这件事。

高一时,我还特神气地跟同学表示,所有长辈都健在,但是不到二十岁,爷爷奶奶外婆就全都渐次离我而去。

一路都昏昏沉沉的,天气也好,心情也好。我一向不喜欢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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