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神色:“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受困在未央宫,竟连纸钱冥饷都不能亲自烧给你们。这一朵绢花,就当是女儿的神思,您二老看见了,就当是女儿来陪您二老了罢。”
她说完,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一张脸被风吹得有些发凉,泪珠挂在长而卷曲的睫毛上,煞是戚戚动人,她把火折子往秦青手里递过去,脸上的笑意既悲且迷:“好了,如今有我陪着你一起,你也不用惶惶恐恐偷偷摸摸的了,我也……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她捂了捂自己绯红的脸,慢慢往晗元殿的方向走去,嘴里一边说道:“秦青,多谢你。”
此生,秦青再没有忘掉过此夜的卫昤安。
昤安慢慢循着记忆里的路往回走去,两只眼睛被风吹得凉凉的,脚下的步子也越发软了起来,她自觉力衰,便扶着一边的墙想要歇一歇,不料此时前面原本灯火交映的甬道一下变得更加亮堂起来,连路上石板上的八兽吉祥纹都照得一清二楚。接着,就是一阵阵嘈杂的步伐声还有说话声,昤安细细听去,才发现那些人叫的是“皇后娘娘”。
昤安这才发觉自己已然出来半个时辰有余了,想是有人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这才着急忙慌地四处找起来。她抬步往那亮堂的灯火里走去,却不想迎面而来的是王珩的脸。王珩披着一身墨色刺金龙的风貌披风,脸的被灯火照得煞白煞白的,唇上也几乎失了颜色,一张脸像是拉到极处的弓弦一样紧紧绷着,知道见到昤安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才骤然地松懈了下来,他忙上去接住昤安有些摇摇的身子,嘴里急道:“你这是上哪里去了?手上这样凉,自己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就这样顶着夜风往外跑,是成心要让它好不了了么?”
昤安头脑昏昏,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像是捆了一个大石头一样,眼皮也开始打起了架,她昏昏沉沉地靠在王珩的肩上,看着那披风上的龙头在自己的眼里越来越模糊,嘴上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就是醒醒酒……可是转了这么久,怎么好像还是醒不了呢?”
王珩忙从刘苌那里取了披风罩在昤安身上,口里道:“你这个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人,如今猛然喝那么些酒,哪里轻易醒的过来呢?阿昤,你真是大胆,夜黑风高地就这么一个人跑了出来,你知道我……我们有多么担心你么?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
昤安略动动,在王珩怀里找了一个更为舒服的位置把头放下,在风毛柔软的触感里沉沉道:“阿珩,你的手也好凉……下次……莫要这样出来寻我了……”语毕,竟就在王珩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叶弈在一旁看着,便道:“陛下忙了这么久,一回宫又这样顶着风来寻皇后娘娘,还是让微臣们护送娘娘回宫罢,陛下您也好歇一歇。”
王珩看着怀里睡过去的昤安,不由得笑道:“罢了,皇后醉成这个样子,朕还是亲自送她回晗元殿稳妥些。”
叶弈凑近王珩身边,眼睛偷偷瞟过昤安的脸,仅仅一瞬,又垂眸道:“西南那边传来了消息,霍羲桀霍将军首战告捷,他新创了破云阵法,把南越国的一众宵小打得落荒而逃,还收缴了不少的战俘兵器呢。”
王珩听了,那苍白的脸上登时染上了丝丝绯红的血气,嘴里连连问道:“是真的?霍羲桀到西南不过几天的时间,地形气候皆不熟悉,怎么这么快就打了胜仗?”
叶弈俯首笑道:“霍羲桀在咱们这些兵鲁子里头原就是神话一样的人物,神话若不稀奇,哪里还称得上是神话了呢?”
王珩一面着人把昤安扶上轿辇,一面回过头对叶弈道:“好!好!好一个霆骁将军霍羲桀,当真是不同凡响,若是他真能平了南越国小贼的动乱,那也算解了朕的心头大患了!”
叶弈也道:“今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又逢着这样的好事,当真是双喜临门了。”
王珩心神皆朗,和昤安一起上了轿辇,和着夜色往晗元殿行过去,叶弈目视那宽大的轿辇越来越远,一时缓缓低了头,有些疲惫地捏捏自己的鼻梁。倒是一边的刘苌见了他这个样子留了一份心,道:“叶统领今日一直陪着陛下,又是出宫又是寻皇后娘娘的,想必是也累坏了,现下天色不早了,也早些回去歇着罢。”
叶弈拱手行礼道:“多谢公公关怀,如今夜深天凉,公公也早些歇着罢,”他顿顿,嘴里如常笑道,“早听闻陛下与皇后娘娘鹣鲽情深,如今亲自见着了,陛下可当真是心疼娘娘,娘娘对陛下也是极好。,微臣素日里见娘娘对谁总淡淡的,可对着陛下却那样亲昵柔软起来,也真是夫妻情深呢。”
刘苌因笑道:“这算哪里?陛下素日里心疼皇后娘娘的地方多了去了呢!皇后娘娘是心地极好的人,待人也好,倒是个极难得的通透人。说起来娘娘对叶统领也是看重的,今日和我提起来,还夸了叶统领几句呢,想来叶统领今后也是前途无量了。”
叶弈听见昤安夸奖自己,颇为惊奇,眉梢也跟着动了一动:“是么?”
刘苌笑道:“叶统领如今得陛下器重,又得皇后娘娘夸奖,可不是前途无量了吗?”
叶弈嘴里说着:“叶弈浮萍之人,还是多亏公公提携。”心里却慢慢沉了下来,好像什么东西扭着扭着往他心里钻过去似的,他颇为奇怪,再一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