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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上)(1 / 3)

那是一个很长的夜,贯穿在无边的冬夜之中,仿佛怎么走也走不出一个尽头。月很微弱,将巍峨的宫殿阙楼勾勒成一个个苍劲凉薄的影子,那影子并不安分,还隐隐绰绰地蠕动着,看得久了,才发现蠕动的并不是影子,是那被风卷地破碎凌乱的式微月光。

昤安呆呆地伫立在授章殿的白玉高阶之上,任由那破碎凌乱的月光打在自己粗糙的鬓发之上,夜一层深似一层,她没有动,只是直直看着面前那万重千重的浩浩宫阙,等着那风钻进她的眼睛里,将满眼的泪满满晾干了。

身上被人披了一件厚实的杏色的披风,所有的寒冷被骤然拂去,昤安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在眼里的却既不是冉月也不是毓书,而是身量纤纤如弱柳的魏寒漪。

“娘娘,您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当心着凉。”

“是你啊……”昤安淡淡开口,连她都不敢相信,这样寡淡的语气会在此时从她的口中冒出来。

寒漪看着昤安几近惨白的脸,再对上她已然赤红麻木的双眸,心里蓦然地一紧,不由皱眉道:“娘娘您是太伤心了。”

“伤心?”昤安喃喃开口,似是呓语一般,她感到自己脸上干干的,像是久了没见到水的泥土那样僵硬地迸裂开来,这是被风吹干的泪痕,她知道。

“不,我已经没有时间伤心了。”

她仓皇一笑,随即回身,举步往授章殿的正殿走去,她走得极快,带起一阵迷茫的风,刮起那杏黄披风上柔软的风毛,瑟瑟地挠着她的脖颈。她没有放慢脚步,只是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寒漪:“澈儿和妧儿都安顿好了么?”

寒漪紧跟着昤安,流利应答道:“小皇子已经被莫有灵抱到了晗元殿小心看护着,还派了不少护卫暗中保护着,绝无错漏,公主殿下刚刚哭地晕了过去,臣妾已经派人给她喂了安神的汤药,公主会好好地睡上一觉,等公主醒来,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昤安已经走到了正殿的门口,本来打算直接推门进去,却还是在听到寒漪的回答之后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来看了寒漪一眼,轻飘飘道:“你,很好。”

寒漪敛眸垂头,静静屈膝候在正殿门口,只慢慢看着昤安的影子移到了殿中,然后,缓缓掩上的门隔去了殿中昏黄的烛火,只留面前一片模糊的月光。

殿中,昤安站在巨大的描金龙案之下,慢慢抬头仰视着那九级台阶之上的龙案龙椅,只看见那龙椅之上的盘金飞龙的眼睛像被火淬过了一般,正灼灼地逼视向自己。

她回头,看向身后跪着的贺则修和王珩亲命的其他四位顾命大臣:户部尚书韩奉君、议政阁学士邵风来、三司少监许巍远、五军都督府副都督安骅,五人皆严服整装,恭肃严整,齐刷刷地跪在自己脚下,并无半分轻曼不臣之心。昤安知道,这也是王珩早早就为自己筹谋好的,他既然已经逼着贺则修发过了誓,自然也曾经逼着其他四人发过誓,王珩为自己留下的人,她自然是无条件相信的。

昤安吩咐了他们起身,不等开口,贺则修已经上前一步,拱手禀报道:“禀皇后娘娘,臣已经将午门、昭德门、大同门、皇极门等八个城门牢牢封锁住了,由长安军严密把手着,绝不会有任何的消息泄露出宫门之外,望娘娘放心。”

昤安点头,问道:“现下宫中还有多少兵马可用?”

跪在外侧的五军都督府副都督安骅随即答道:“回娘娘,除去逆贼叶弈和司徒启手里的人,现下大内御林军中还有约莫三千余人,只可暂时保得平安,可司徒启手里还掌握着长安一半的兵马,若娘娘想要与司徒启血战一场,只怕这人手还是不够。”

贺则修闻言,忙对昤安道:“娘娘,可否需要臣再从大兴寺调取一些长安军人马入宫?”

昤安当即否定:“不可,如此多的人马入宫,势必会招来怀疑,司徒启的势力深不可测,咱们不能打草惊蛇,否则只怕功亏一篑。”

贺则修思索道:“依着陛下的意思,是要将司徒启诱入宫中再效仿吕后杀韩信那样将其一举击溃,可司徒启生性多疑,又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轻易不会上钩,想要效仿吕后诛韩信,只怕是不易啊。”

议政阁的学士邵风来在司徒启身边潜伏多年,对司徒启的做戏秉性甚为了解,此刻也道:“贺大人说得极是,司徒启每每出门,身边都高手环伺,明里暗里的人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寻常的武夫根本不能近其身三丈,更何况他自从死了儿子以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人就更不肯出府半步,想要将其只身诱入宫中,除非那诱饵是他难以拒绝的,更得是他念念不忘一心想要的。”

昤安细细思量着,谋算和筹划原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可她此刻的心相较起以往来,却又是另一番形容,每分每毫都变得冷冰冰的,几乎不带丝毫的柔软和迟疑。

她蓦地睁眼,已经又是以往的淡静自如:“是人就会有心心念念难以放下的东西……司徒启又哪里能够免俗?邵大人,明日你亲自去司徒启府中传旨,我就不信,他会不来。”

夜还在延伸着,像是一个迷茫繁重的梦境,梦至深处,哑然而止,再荒诞美妙的梦,也终有复醒的那一天。

“陛下的意思……是要为先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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