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羲桀醒转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渗出流金似的光来,淅淅沥沥地直射入洞中。卫昤安还在睡着,不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的原故,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身子也不安地左右攒动起来。据霍羲桀长久察言观色的经历来看,他觉得她很有可能是做了噩梦。
正盘算着要不要上前去叫醒她,昤安却已经惊呼着睁开了眼睛,脱口而出的两个字不是别的,正是:“阿珩。”
他心里莫名其妙地一拧,那股说不上来的气又压在了自己胸口。
还没等他缓和过来,卫昤安却已经几步上前,径直扑到了自己怀里:“阿珩,怎么办?我梦见司徒启了,他说他恨我,他说他要杀了澈儿,他还要杀光长安的所有人,我该怎么办,阿珩,我该怎么办?”
霍羲桀愣住,身子慢慢变得僵直。
此时,他怀里的卫昤安也似清醒了一般,从这个慢慢僵硬的怀抱里抬起了头,在看到霍羲桀面无表情的脸后猛然地撒开自己的手,直直往后退去。当时卫昤安太过混乱,她只记得自己一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差不多把自己这辈子能说的对不起都说完了,却发现自己的脸又悄悄地红了起来。
她一时窘迫羞愧,忙站起来朝外走,边走边说:“我……我出去找点吃的来……”
昤安疾步朝外走去,脑子里依旧是乱哄哄的,脸上那两团红晕却是越烧越热。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司徒启拿着剑恶狠狠地指着自己,他说是她葬送了大梁江山,所她是比他更奸恶混账之辈,说他就算是在地狱里也不会放过她,他还说他会杀了澈儿来为司徒一家报仇……说着便一剑朝自己刺过来。她一时惊愕,下意识地叫出王珩的名字,一抬头却发现王珩就在一团光晕之中看着自己,那光晕很暖很刺眼,直直地打在王珩的身上,只露出他半张模糊的脸——一张很像很像王珩的脸……她以为王珩终于出现在了她的梦里,便哭着过去抱住他……
可谁知一抬头,阳光氤氲之中,那却赫然是霍羲桀的面孔!
原来自己没有做梦,原来那不是王珩。
她又羞又愧地摇摇头,突然不知该如何回去面对霍羲桀。虽说他是个男的,可自己到底还是占了人家的便宜,自己占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的便宜,还是个很好看的男人的便宜。霍羲桀更不仅仅是个很好看的男人,还是如今的大齐皇帝,是自己只能躲不能惹的男人!她一边走,一边很认真地想着,这好看的男人会不会和好看的女人一样,特别在意自己被别人占便宜?
她恨恨地垂下头,觉得自己可真是个衰人,那么多男人的便宜不占,偏偏占了一个自己最惹不起的。
她摘了些自己认识的无毒的野果子,又顺道再捡了些树枝干草回去,进入山洞之后,发现霍羲桀依旧是安静地坐在原本的位置上,画皮一样精致的脸上没有一点波澜,活不像个真人该有的脸。
卫昤安心里哑然,果然,好看的男人和好看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被人占了便宜也能这么气定神闲的,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也是,毕竟他以后可以占许多漂亮女人的便宜,许就不在意自己方才占他的便宜了。唉?莫有灵是怎么跟自己说的来着?哦,对,男人都是红烧的大猪肘子,又肥又腻,还油。
昤安点点头,觉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不仅有道理,还有大道理。她略歪歪头,竟低低笑出了声。
卫昤安的笑让一直强作淡定的霍羲桀彻底绷不住了,他咬咬嘴唇,沉声问道:“你笑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昤安看花眼了,她竟觉得霍羲桀的脸有点微微地发红,不止脸,就连耳朵也红地跟烧过似的。她忙将自己兜在衣服里的果子放在他面前,扯出一个满是“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笑容来,道:“没什么,没什么,这个果子可甜了,你尝尝。”
霍羲桀胸腔里的气积聚地似是要爆发出来一般,可却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消下这份气,于是只能一把拿起一个果子,再狠狠地咬下去,咬地嘎嘣嘎嘣响,似乎这样就能顺下自己心里的那口气似的。
昤安看着他吃得一脸认真的样子,只当他是把早上的事全都忘了,便也放心地坐下来,也捡了个果子认真地吃起来。刚吃了小半个下去,就听见霍羲桀问自己:“你刚刚出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仔细想想复而道:“这里位置偏僻,寻常不会有人踏足,我刚去四处看了看,觉着不像是有人来过的痕迹。只是我看了看,这里四周都有山路,每一条皆是往不同的方向去的,咱们若是要想从这里走出去,只怕要好生费心思来找找出路了。”
霍羲桀略想想,道:“若是秦青回长安找到了救兵,想必是可以在这一两日之内端了姜子期在长安的老巢的。”
昤安听得莫名其妙,觉得他这句话委实有几分奇怪:“这是何意?难不成你早就知道姜子期在长安的藏身之处了?”
“自打姜子期逃走那日起,我便一直差人暗中调查他的下落。我也是今年夏天才知道他藏在长安的,本以为他会组织势力渗入朝中然后慢慢报复我,却不想他这么蠢,居然干出行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霍羲桀的声音里狠厉毕现,缓缓道,“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