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人拿过令牌,很是珍惜的收入怀中,见顾星澜把他掀了个底掉,只笑道:“你们是谁的人?”
顾星澜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是和顾文稷有仇的人,其他的不方便说。”
朱衣人点了点头,又说:“公子既然不方便说,我也不问,既然落到公子手里,估计也没有我不开口的份,我聂军向来是个识实务的,能给口水喝吗?”
顾星澜冲柴虎点了点头,柴虎转身出去,不一会端了壶温热的水回来,给聂军倒了一杯。
聂军咕嘟咕嘟,两口便喝完了,又冲柴虎扬了扬杯子,又喝了一杯后,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公子的药果然是好药,这药在北境都没有。”
经过了这一阵儿喘息,聂军总算理好了思路。
再次开口道:“我是赵王顾文疆的人,你们也知道,现在的北境十三城,那都是赵王的封地,我是他手下一小小校尉,只因武艺还不错,被赵王派来羌城偷一样东西,一样可以让赵王缺胳膊断腿的东西。”
“……”
“五年前,江淮赈灾的账簿。”
此话一出,犹如一声惊雷,将屋中之人惊在原地,顾衡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声道:“那东西在哪?”
聂军半点不惧,身子往后一靠,道:“自是在一个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二位公子,我如果不把东西带回去,也是活不成的,左右都活不成,我为什么要说。”
顾衡收了刚刚的失态,别有深意的看了聂军一眼,“是吗?”
聂军常年走在刀尖上,对危险的预判相当准确,此时,他觉得这位一开始就温温和和的小公子恐怕比之前那位冷脸的小公子更难对付。
可不待他再说话,顾衡便对顾星澜几人道:“星澜,你们先出去吧,这聂军就是条泥鳅,滑不溜手得很,我来会会他。”
几人忙了大半夜,顾星澜也乏了,她打了个哈欠道:“那行,我去睡会,你下手有点数,别把人弄死了,这人我还有用。”
顾星澜领着柴虎和孙与姜刚出了门,顾衡便一把将床上的聂军提了起来,他漂亮的黑眸中泛着吃人的凶光,“嘭”的一声,将对方砸进一个奇怪的椅子中。
门外的孙与姜吓了一跳,转脸看向顾星澜道:“你确定大公子不会把人弄死?”
顾星澜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放心,他心里有数。”在孙与姜担忧的目光中,潇潇洒洒的走了。
柴虎摸了摸鼻子,也走了。
“噗……”聂军倏地吐出一口老血,他身上的伤太重了,顾衡下手又没个轻重,这是真不在乎他死活吗?他又不确定的。
顾衡近距离的像鹰隼一样观察起聂军来,一边看,一边说:“你剑术了得,应该是从小学起,师从名家,你口音是京城人士,却去北境从军,言语也不似一般军痞粗鲁,应该是读过书的。”
聂军一言不发,只坐在椅子上强作镇定。
顾衡一边说,一边将椅子上的暗扣给聂军绑上,将对方四肢都固定在椅子上。
“你容貌不错,以你的本事,若在京城,也能有一份不错的营生,你却甘为顾文疆的狗,只当一个区区校尉,确实有点太屈才了,若说你对顾文疆忠心罢,你又将他的把柄透露给我们,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聂军在顾衡的言语下,冷汗一层层的冒了出来,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顾衡从袖中抽出一条青色的巾帕,好心的给聂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股清浅的异香缓缓沁入聂军鼻腔,让他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只见顾衡倏地笑了起来,那笑潋滟绝美,像个要取人魂魄的艳鬼,“要么,你不是顾文疆的手下,想抛出他来遮掩你家主子,要么,你在顾文疆身边就是别有居心。”
聂军在恍惚中蓦地瞳孔大睁,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顾衡,染血的嘴唇却颤抖了起来。
顾衡又道:“不过没关系,这世间,比死还可怕的事,比比皆是,不如让我看看,你最怕什么。”话落间,顾衡邪魅的一笑,用力一推那椅子。
聂军就这样绑在椅子上原地转了起来,他眼前的景色在急速的变幻,他看见瓢泼大雨中,他义父戴着斗笠疏散江淮百姓,看着几十名黑衣人追着他和义父一路追杀,他和义父身中数刀,掉入江中,他奋力的去抓义父的手。
可凶猛的江水却将义父卷入更深的水底,直至在他眼前消失。
“不要,不要,义父……”聂军觉得他陷在江水里不能呼吸,他绝望的喊道:“林春……”快要溺毙之时,被兜头一杯凉水泼醒。
聂军浑身颤抖,脸色青白,像看地狱的恶魔一样看着眼前的顾衡,这人哪里是什么温柔公子,这就是恶魔。
恶魔开口道:“林春?你义父?”
聂军自觉着了顾衡的道,紧抿双唇,不再开口,顾衡却收起阴骘的眼神,变成一副温和公子的模样,顾衡将聂军手脚上的绑带都解开,又搀着他躺回床上。
这人就是个魔鬼,不但能洞悉人心,还能让他在此生之痛中反复轮回,他惊颤的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脸,一腔的绝望。
聂军在五年前的淮河江底没有绝望,在顾文疆身边九死一生时没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