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垂眸翻看着北境的线报:“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顾星澜放下手中的册子,从另一堆卷宗里抽出一本推到顾衡手边:“看看这个。”
顾衡将卷宗展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复又将文卷合上,放回原来的位置:“这消息可靠吗?”
顾星澜起身倒了杯茶,饮了一口,又看向顾衡:“要吗?”
顾衡拿了个空杯递到顾星澜面前。
“消息应该不会出错,但也不一定,做两手准备吧。”顾星澜坐回桌案前,拿了张纸,在纸上写了两个名字——许致远、涂正青。
密卷里写的就是赵王顾文疆要插手春闱的事。
顾衡笑道:“往年都是淮王的人掌管礼部,今年赵王却想要在里面分一杯羹,有点意思。”他在许致远名字下面点了两下,“你说淮王能同意吗?”
礼部尚书许致远,许氏掌家人,淮王的舅舅,惠妃的长兄。左侍郎涂正青,赵王朋党,顾文疆一手扶上来的,可见这人一开始就存了染指科考的心。
顾星澜道:“那就要看赵王的手段了?你这七王叔深藏不露着呢。”
顾衡提笔在淮王的名字下边画了顶官帽,又在赵王的名字下面画了个铲子,看了看,似不甚满意,他将铲子勾掉,又改画成一锭银子。
这下总算满意了,他将笔放回笔架上,从旁边的假山盆栽里捉出一只超小的乌龟,放到那纸上,让那带壳的王八自行选择。
顾星澜看着那锭银子,眉峰微挑:“公子怎么会觉得顾文疆是为了银子?”
小乌龟骤然离开了软软的泥沙,极不适应的在原地打转,就是不往前爬。
顾衡蹲在桌边饶有闲趣的盯着那只龟,他今天还和这畜生杠上了:“雍王的银子不是被我们劫了么。”
顾星澜看着顾衡难得的童趣,欣然一笑,也陪着蹲到桌边,她抬指轻轻戳了一下那小乌龟,小乌龟像是收到了信号一样,终于动了。
“那这和赵王又有什么关系?”顾星澜问。
顾衡一转头,就看着与他挨得极近的顾星澜,对方睫毛像把小刷子一样,扑扇扑扇的抖动着,像是扇在了他的心尖上。
少年耳垂不自觉的蔓延上一层绯红,他轻咳了两声,将眼眸往下垂了两寸,又落到了对方饱满又红艳的唇上,他甚至能看着那唇上的纹路。
他喉结滑动了两下,瞬间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顾衡拿过放在一边的杯子,“咕咚咕咚”的两口便将那杯中的凉茶喝了个精光。
“咱们几个店的生意不是都出了些问题吗?”顾衡心虚的接道。
顾星澜莫名其妙的看着顾衡灌水,这么渴的吗?她转手又给顾衡杯里添满热茶,才点点头。
只听顾衡又道:“齐王突然这么差银子,你觉得会不会和你留在雍王银库的那把刀有关?”
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顾星澜蓦地一拍顾衡肩膀,笑道:“北境那块令牌,估计也被雍王拿去勒索赵王了?”
顾衡被顾星澜拍了个趔趄,星澜这手是真有劲啊!他讪笑了两声,道:“星澜聪明,我那三王叔最是噬财如命,能逮到机会薅别人的羊毛来补自己的损失,自是不会错过的。”
小乌龟三两下蹭蹭蹭的就爬到了淮王的名字下,往那一窝,不动了。
顾星澜道:“看来淮王还是能守住?”
顾衡将做完工的小龟放回盆栽里,悠悠的道:“那也不一定,这几年上面那位是越来越糊涂了,以前不让人沾手的事,现在还真不好说。”
寿德帝以往对科举还是很看重的,虽说礼部负责相关事宜,但每年的主副考官,选的却都是很公正不阿的老学士。
去年的主考官虽没什么意外的变化,但几个副考官却让人有点一言难尽,破天荒的用了派系里的人。
虽然最终也没出什么岔子。但这就像是一种信号,让今年的春闱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然顾衡也不会冒险进京科考,毕竟才过了五年,他的容貌还依稀有点旧时的影子。但再往后拖,这条路走不走得通,就不好说了。
顾星澜道:“各家都想往里面塞人,赵王想从中捞点银子也说得通,毕竟他要补雍王的勒索也不是个小数目。但如果试题真的泄露了,那我们还有什么优势?公子,你说我们要不要……”
顾衡笑得诡异的道:“不,我们不但不能阻挠,必要时,还要帮我七王叔遮掩一二。”
顾星澜迷茫了:“为何?”
“他们泄题,我们就把答案奉上,如果御前点榜时,有几十份一样的答卷,你觉得皇帝会怎么想?”顾衡戳了戳星澜的额头。
顾星澜豁然开朗,一把抓住对方指尖,皎洁的笑道:“那赵王的好日子便要到头了,轻则涂正青这枚棋子就废了,重则他也要跟着遭殃。”
说话间,顾星澜一直抓着顾衡的指尖,顾衡觉得他的食指传来阵阵酥麻,这麻丝丝缕缕的,经由手肘经脉一路畅通无阻的通到他的心房,带着他半边身子都跟着酥麻了。
“扑通扑通”他仿佛能听到自己雀跃的心跳声,像鼓点一样,不停的擂动,震颤着他的耳膜和神经。
这感觉奇特得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