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人烟果然愈渐稀少。待到天边红霞散尽,众人寻了一处农舍打尖歇息,顺便问起陶家村还有多少路程,那老农往外一指:“这不,再往前走三十里地就没路了,车马过不去,若下了车再往里走一二十里,有个‘一线天’,听说从那儿穿过去就可以看到村子了。我也只是听说,从未去过。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众人听闻已离得不远,遂就在他家借宿一宿,待第二日天蒙蒙亮时,起身朝陶家村赶去。 马车行了约三十里,果然到了路的尽头,四野荒寂,前面一片凹凸不平的坡地,大大小小的乱石间肆意横生着半人多高的杂草。众人在此处下了马车,一路披荆斩棘往前走。好在沐晴云自从跟老顾学医炼药,曾数次上山采药,加上素日练功吃了不少苦,因此路虽难走,她倒能勉强跟上。那石块硌得脚底生疼,她心想是自己定要跟来的,此刻不能示弱,便咬牙忍了,未曾抱怨半句。 不知走了多久,只见前方一道峭壁如刀锋般立于苍凉大地,刀刃向上,当中一道从上至下的裂缝如被天神劈开般,目测仅容一二人同时通过。众人皆知这便是所谓的“一线天”了。待走到“一线天”跟前,但见两面崖壁挟成一条十余丈长的窄缝,缝中路面多是细小碎石,却比外面的路好了许多,刚要往里走,忽听见上方咯咯作响,众人下意识后退,随即数块大小不一的石块落下,堆积在碎石路上。 徐庆道:“看来此处山石不牢,时有碎石滚落,大家小心。” 众人鱼贯从中穿过,沐晴云走在中间,徐庆垫后,快到出口时却听头顶上又有石块碎裂的声音传来。沐晴云心头一紧,也不知谁大吼了一声“快走!”,展昭已回身拉住她的手臂,还未来得及害怕,那双脚竟如不是自己的一般,跟着展昭疾风般掠出了狭缝,站定一看,卢方和白玉堂都已在眼前,接着身后不远处一声震喝,发出“砰”一声巨响,她连忙回头看,原来是徐庆抡起大锤将那从天而降的大石击成了碎块。 “阿弥陀佛。”她暗道,这才把手掌贴在胸口狠狠喘了几口气。 徐庆大步走出‘一线天’,却见展昭又折返回来。 他道:“你回来做甚?” 展昭走到出口两侧的山壁前查看,见左右各有几堆乱石,他道:“崖顶上不时滚落碎石,按理‘一线天’中应被乱石阻塞,而我们方才却轻易通过,果然是因为有人清理过路面。” 卢方也跟了过来,道:“不错,可见李家小姐和那个苗人的确来了这里,并且,这里面还有人接应她们。” 沐晴云缓过神来抬眼望去,这才发觉众人正身处一片陡崖之上,崖下一片苍翠起伏蔓延开去,没入远处的皑皑云雾中。前方嶙立的峭壁上,裸露的赤色岩石与葱茏的林木平分秋色,山路和栈道蜿蜒其间,灰白的屋舍三两成行,就如悬挂在石壁上一般。 白玉堂站在崖边喊道:“你们看,前面就是陶家村了吧?” 日上三竿,照着在山间行走的五人。那山路甚窄,一边贴着岩壁,另一边却临深涧洼谷。沐晴云自觉靠里走,展昭则走在她身旁,偶尔踩到边缘松散的碎石,那碎石就沙沙往崖下掉,展昭却如履平地。 沐晴云惊得额头上一层细汗,轻轻拉了拉他袖子:“喂,你进来点儿。” 白玉堂在身后道:“晴云,你虽好心跟我们来,我却有些担心你。” 沐晴云道:“为什么?” 白玉堂笑道:“你胆子这么小,咱们前面还不知要遇见哪路牛鬼蛇神呢,难免让人担心。” 沐晴云不服道:“我哪里胆小了,分明是……你们的胆子都大得不正常!” 徐庆哈哈笑道:“我听着沐姑娘这话是在夸我们。” 沐晴云又道:“不管哪路牛鬼蛇神,反正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去找他们要人要东西的也不是我,我只不过是去照顾一下救回来的李家小姐,我有什么好怕的?” 白玉堂道:“嗯,听起来好有道理。” 就这样快到正午时,众人终于到了陶家村所在。他们找了一缓和开阔处歇了歇脚,不久就看到附近一户人家有个女子出门来晾衣服。 几人便上前去问她,可曾见过一个苗女与一美貌的姑娘从这里经过。 那女子便道:“见过的,那位姑娘模样真好看,穿得也好,我见她们两人往响水坝去了。” 卢方问道:“浅水坝是什么地方?” 女子往前一指:“那里有条浅溪,是我们平常浣衣的地方,从前面小路转过去走上一阵就到了。” 展昭问道:“你们这里常有苗人出入吗?” 女子道:“以前没有,最近两年见过一些。听人说是过了浅水坝往南不远,有苗人来扎了寨子。” 卢方与展昭相视一眼,都暗道果然与五毒教有关。 卢方道:“谢了!”转身欲走。 展昭却目光一瞥,忽见她窗外晾晒的几张蛇皮,又见窗下墙角处两个药碾子与沐晴云菜园里的相似,正暗中思忖,沐晴云已饶有兴致地上前,蹲下来用一旁的石杵蘸起里面的粉末瞧了瞧,道:“这不是蜈蚣和壁虎粉吗?你们平时还弄这些毒物呀?” 那女子愣了愣,道:“哦,这个,咱们村你们也看见了,地里长不出什么好东西,只有靠山吃山,拿这些东西做做药引子,逢年过节的时候让人捎去外面集市上换些东西回来。” 沐晴云道:“那你们村里是不是家家户户都做这些啊?” 女子又一愣,只能道:“嗯,大多是吧。” 沐晴云笑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