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把蔷薇抱进屋里,我对他从不出门的事情颇感好奇,打算一会向她俩问询问询。 “你们今天有空嘛?”她们刚前脚跨进来,我便发出了邀请。我猜想林笠不见得有空,但我希望她不拒绝我,跟我们一起出门。但她果然没有时间说有很多事情要忙。 “出去散散风吧,我觉得工作有点累,但我不想一个人,显得我好可怜的。”我望着林笠,调整了我的语言和语气。 岳洁说:“我没问题啊,上楼换件衣服就可以陪你出去啦。” “岳洁陪你好不?萧海。” “不嘛,就一小会,一小会。”我用手指比画了一个一小会的意思。岳洁也帮腔道:“一起嘛,萧海打算请客对吧。” “对对对,走走走。”我接过林笠手里的袋子,把她往楼上推去,“去换衣服,十分钟后见啊。”林笠拗不过我俩,被迫做了决定。 十几分钟后,我们并肩离开小院,在七月末一个夕阳仍然挂在天边的傍晚。街边的人很少,晚风没有吹走空气中被炙烤了一天的灼热,我们走着走着后背就开始冒汗。岳洁提议我们骑自行车慢行,吹吹晚风。她说附近有一片花海,很值得骑行去走一趟。 这次林笠没有拒绝,她好似是那种一旦作了决定便不再犹犹豫豫的人,只是提前限定了时间。跟在岳洁的车后,她领我们经过好几个红绿灯,转弯进入了一个狭窄的小道,两边高耸着大白杨,旁边是大片大片青葱的稻田。在慢城,在我们的脚下能够看见这样一望无际的平原,不被林立的高楼遮蔽的广阔,一览无余的景象,实属难得。 落日的余晖洒在她俩的身上,林笠的长发在她的身后随风舞动,她俩的裙摆也在脚边吹出了响声,脚下的白色球鞋蹬着车轮跟着上下的节奏抬起落下。林笠不时地回头看我有没有被那下。 大约二十分钟,远方出现了一片偌大的玫瑰花园,大约齐腰的高度,郁郁葱葱地摇晃着脑袋,向我们射出那不可抗拒的魅力。感觉芬芳渗入了皮肤,渗进了心脏,我几乎激动得要跳起,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哈哈哈,你这出息。”岳洁停下车,站在离我几米处的地方嘲笑我。我们推着自行车漫步在两片玫瑰花园的小道上,每一秒都在感受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岳洁说这片种植园是来自附近的居民。它们最终会在某个清晨被采摘,筛选出每一片完整新鲜的花瓣,经过数道工序,蒸馏提取,再混合其他成分,过滤,储存,提炼,最后装入毫升不等的玻璃瓶里,贴上精致高档的标签,出入在各个高档场所精致的玻璃柜中。最后的最后,跟随每一个买走它们的人身上散发各自耀眼的独特,或不那么耀眼的故事。 我听着岳洁倾吐一片花瓣的故事,越发觉得她与众不同的语言魅力,可见她很浪漫。 花篱隔开了旁边茂密的草皮和路道,我们最终落座于不远处的小河边的长椅上。每个人都不开口,好像生怕破坏了眼前的静谧和美丽。 我们把自己整齐地码在长椅上,双腿拖于地面,每个人的后脑勺都枕在椅背上,仰望着渐渐暗下去的灰蓝色天空。此时,沉默是最好的赞扬。 在长长的一阵静默之后,林笠的一声叹息打破的寂静。 “之前我们去澳洲度蜜月的时候,总是遇见大片大片的花海。”林笠的声音很轻。 “那一定很美。”我附和她的话题。 “很美。很多牛,马,羊驼和火鸡。广阔无垠的草坪,起伏的山峦和碧蓝的海洋。”她喃喃地说下去。 我们静静地听着,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也不知道现在每天在忙些什么,时间好似不属于自己。” “那么美,我和张扬也会去吧。”岳洁与林笠的话平行在风中,吹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只能按照吹进来的顺序回应。 “岳洁,要结婚了吗?” “不知道。”岳洁坐起身来,我也跟着坐起来,林笠仍半躺着,微闭双眼,她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 “张扬不是活在现实世界的人,他甚至不能养活自己。”岳洁望向远处。 我好奇地托着腮,手肘支在膝盖上:“那你喜欢他什么?” 她思忖了一会:“喜欢他帅气的脸庞,笨拙的理想,和勇敢的不现实。” “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不现实和自己的理想的。”林笠起身与我们平坐,双手撩起头发甩到身后。 岳洁爽朗地笑起来:“哈哈哈,我不能,我得脚踏实地。” “为什么?”我追问。 “我欣赏那些追求自我的人,不管他们有没有资本,至少他们有勇气,但我不具备不考虑现实的勇气,我需要吃饭,付房租,考虑会年迈的父母,以及和大多数一样会出生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我没有理想!”她转头看向我,但我觉得她根本没有看我,而是看向我身后的那片热烈的花海。 我望着在一个多月前还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此时,如此靠近地交换着彼此的愁绪。我也忍不住搜刮一些自己的心思,竟无分毫。最后问出了一个自己的疑惑。:“房东阿公有出门恐惧症吗?” “哈哈哈,出门恐惧症,阿公听了会笑死。”岳洁大笑。 “不清楚,他很神秘,但人很好。”林笠说。 “好?好奇怪?” “你知道你隔壁的那个老头吗?”林笠说。 “我知道啊,他也好奇怪,总是翻垃圾桶。” “他是阿公邀请住进来的,没有收取他的房租。” “为什么啊?” “听说之前他落魄地住在桥洞里,被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