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臻一夜无眠,望着屋顶到天亮,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沉浸在无法挽回的情绪里,必须剥离出来,否则如何处理朝政?况且……他看到欧阳谦背后的情况了,都是血,那么多血,得吃多少东西能补得回来?他本身又瘦,在杂役房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元臻推门而入,欧阳谦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因为全身都是伤,所以他没有盖被子,只拿了自己的衣衫搭在羞处,别的地方全都裸露在外面,纵横交错的鞭痕交叠在一起,上面草草涂了些绿色的草药,有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丝,臀部高高肿起,就算搭了衣服,也能隐隐看到紫黑紫黑的颜色,整个臀部和大腿根隆起了一指高。
几条两寸深撕裂皮肤肌肉的鞭痕从下背部一直延伸到臀部往下,看起来格外严重,元臻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往外渗血。
他掀开衣服打算看看他的伤势,欧阳谦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猛的惊醒,赶紧拿了被子掩盖住身子,看到是元臻,局促的叫道:“皇上……”一张口才知道睡着之后流口水了,急忙擦了擦,下意识里为自己的失仪歉意的躬了躬身。
元臻看到他的额头上肿起了一大块,发着红,左脸颊也淤肿起来,眼睛也肿的很厉害,明显是哭过了,嘴唇上都是血口子,看起来憔悴的很。心里涌上难言的感触,叹了口气,说道:“你就这么不着寸缕的,被人看到成何体统?”
“……”欧阳谦脑袋都是懵的,身上太疼了,他已经腾不出精力去思考这些问题了,他看了看天色,回道,“奴才再睡两个时辰就会起床去承明殿了,那时候杂役房还没人起来,不会有人看见的……”
“让朕看看你的伤势,来时给你的药怎的没带上?”
“奴才受不起……”欧阳谦低下头回道,因为还没有睡醒,所以欧阳谦脑子都是木的,显露出几分幼时的稚嫩。
“你后面的伤怎么上的药?一个人行吗?”元臻心里有些略微的酸涩,扯了扯被子,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口问道。
“宴叔已经给奴才上过药了,是刚磨好没多久的草药,也管用的。”
元臻心里一阵阴郁,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这么光着屁股蛋子给外人看?还要不要点脸?”
欧阳谦低下头去,元臻扬手要掀被子看他的伤,欧阳谦连忙护住,急急的红了脸:“皇上……皇上请先转过身,让奴才穿上衣服好么……”
“楚宴都能看得,朕就看不得?别忘了你是谁拉扯大的!”元臻心头一阵火起,不由分说伸手拽开被子,欧阳谦又马上拿了衣服遮住,看到欧阳谦羞愤的表情,元臻一愣,手上动作也僵持在那了。
欧阳谦想睡觉,可是又不敢睡,他已经三天没睡觉了,身上疼的钻心,挨了那么多刑罚,拖着条残废的腿从天牢走了两个时辰回承明殿,又在承明殿跪了一天一夜,又从承明殿走了一个多时辰回杂役房,身体和精神都极度的疲累,什么都想不到了,好不容易沾上床了,现在又醒了,难以言说的酸气从胃部一路冲到了鼻尖。义父,好困啊,我真的想睡觉。
“欧阳谦,你就是个黑心肝的畜生。”元臻眼睛迷离的看着欧阳谦,欧阳谦心底苍凉不已,他觉得好冷,打从心里寒冷,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你冷?”元臻注意到他的动作,拿起被子想盖在他身上,又后知后觉的摸了摸,刚硬似铁,铺在下面的被褥也是凉的如同冰块,叹息一口气,“怪不得不愿意盖被子,原是娇气惯了,就盖不得破被褥了,明天朕让人给您谦王爷送来一床新棉被,行了么?”
“奴才身上血糊糊的,盖被子怕会感染发炎,才没有盖。皇上不用给奴才新棉被了,奴才就睡这个就好了,新棉被给奴才盖也是要弄脏,多可惜。”欧阳谦出声婉拒,感觉自己的脸颊阵阵的发烫,用手背试了一下温度,触手滚烫,才知道自己是着凉发起烧来了。
“知道好东西给你是浪费,还装模作样的给朕看?什么都不盖,好让朕看到你多可怜,然后让朕自责,是不是?”
欧阳谦糊里糊涂的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天上轰隆隆的打起了响雷,欧阳谦抬头看了眼漏洞的房顶,有些焦急的说道:“这天恐怕要下雨了,您赶紧回去吧。”
“朕记得杂役房还有几间空房间,雨势大了朕就在那里凑合一晚上。”元臻见不得他一直缩着身子窝在里面,好像自己是豺狼虎豹一样,拂袖而起,坐在桌子旁边。
欧阳谦瞧见元臻没有看自己,就赶紧穿了衣服撑着床艰难的下来,说话间雨滴就砸落下来了,欧阳谦望了望屋顶,略显尴尬的说道:“皇上,奴才这间房间多处漏水,皇上先去别的房间休息吧。”
元臻看了下果真好几处地方都有在滴水,连床上也被滴了水,登时唠叨道:“你的床也不挪个地方?下雨天整个床不都湿了?”
欧阳谦躬身回道:“奴才的床不管挪到那里都会滴水的。”
元臻心中百味杂陈,将金疮药放到桌子上:“记得擦药。”
欧阳谦为难的看着那瓶贵重的药膏,以前是不觉得,只是现在自己怎么用得起这么贵的药,想了想欧阳谦还是婉拒道:“皇上,宴叔磨的草药,奴才用着也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