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谦歇了一会儿就进去了,不一会儿外面就刮起了风,轰隆隆响了几声闷雷,就下起了雨,欧阳谦又重新锁在了圆柱上。其实自下过冰湖之后他的身体一直有寒疾,只是他自知身份,一直没有说。冻得厉害了,他就控制不住咳了起来,元臻本来还生着他的气,见他咳的狠了,嘀咕着扔给他那条破被褥御寒,欧阳谦连忙谢恩:“谢皇上,谢皇上!”极度沙哑的声音。
就算裹着那条薄被褥,其实也根本没什么用,后面冻得实在不行竟然咳出了血,他默默地把血迹擦掉,跪伏在地:“皇上,让奴才出去吧,奴才老是在咳,会影响皇上休息。”
“出去了不过挪了几步路,你咳我就听不到了吗?”元臻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即使穿着衣服,也能显出他脊背上的根根肋骨,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元臻心里有点烦躁。
“皇上,让奴才回杂役房好么?”欧阳谦的眼睛深不见底,声音亦极度消弥。配上他近乎透明的惨白脸色,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之感,仿佛走着走着就会晕倒一样。元臻向来不喜欢人颓废萧条,整日看着欧阳谦干瘦的身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其实心里也烦。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还要回杂役房?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的?你那小柴房估计早就被雨水淋塌了!那么个破地方就让你这么惦记着,那儿的人对你很好么?让你有家的感觉么?他们跟你相处才不过多久?你就已经这么向着他们了?
“有人说,人生病的时候都喜欢贴着最亲的人,那样才觉得有人疼有人爱,此话果真不假。”元臻失落的笑笑,随即冷着脸道,“半路里遇到了一个对你好的人,整天像条狗一样的贴上去,你是有多缺爱?嗯?躲?你能躲到哪儿去?”元臻见欧阳谦浑身不可抑制的抖着,似乎自惭形秽一般,愈发蜷缩着身子往墙角去靠,心中怒火更盛,揪起他的领子,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这才发现他满脸都是泪水。
欧阳谦眼神闪躲,伸出手捂着脸不愿意面对元臻,他在内心告诫自己无数遍,不管他用再难听的话辱骂自己,都是自己该承受的,不应该做出不顺从的举动来。可是他愿意承受他所有的辱骂,只是不要让他仰着脸,不管骂自己什么都还是乖乖的对着他笑。难不成到了此时此刻,自己还有那可怜的自尊么?不是早就被践踏的不知所踪了么?你还在躲什么呢?你自己都不敢瞧见你现在狼狈的模样了么?
他感觉自己在嚎啕大哭,可是根本没有一点哭泣的声音,原来,连放声痛快的大哭一场,都做不到……
元臻瞧见他哭的这么伤心还有些不忍,松开钳制他下巴的手,长舒一口气,脸色好转很多:“行了,别委屈了,骂两句就哭成这样……”
欧阳谦好像失聪一样没听到他说话,自顾自哭的都要喘不过气来,元臻真有些恼了,不过是骂你两句,至于吗?‘啪啪’两下打开他捂着脸的手,脸色狠厉的道:“至于吗?你是哭给谁看呢?你哭给你爹你娘看他们也看不到!马上把眼泪给朕擦干净!别像个丧家犬!”
欧阳谦乖乖的伸手把脸上的眼泪都抹干净,元臻才松开手。欧阳谦再次规规矩矩的跪伏在地,连肩膀起伏都没有了,元臻才晦气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