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了,元臻特许了欧阳谦回府里住,年后再搬到小院来,欧阳谦没应声,但是也默认了。
虽然他回府里住了,可是还是会去宫里值勤,所以要很早起来,雾蒙蒙的就要入宫,来回也够辛苦的。元臻跟他说了辛苦一年了让他歇歇,他却说没关系,他是御前侍卫,应当保护义父的安全,元臻左右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每当他值勤的时候,白天他就很早开门,以免他在外面一直冻着,晚上他就晚睡,以免他及早出去站岗。
阮棠刚开始是跟着礼部侍郎范踵手底下做事的,后来因为表现良好,又尊师重道,被范踵提携了两次,算是完成了几件大事,范踵就让他自己整理好这些日子以来的功绩,拿去找谦王,请他给他升职。可是阮棠去了誉王府,却没问到欧阳谦的下落,小厮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只说他在宫里,他只好又去找了孤时,却发现孤时此时不在家,在宫里当值。芳时正吃着饭呢,就说让他先进宫,找个地方先坐着,等自己吃完了就过去带他去找欧阳谦,阮棠只好抱着整理的手中资料往宫里走,看看哪个位置显眼,就在那等他。路途中却偶然见得一个熟悉的容颜,阮棠面色一紧,仿佛心脏骤然一停,小步跑上前去,试探的出声叫道:“阿雁!”
榆雁闻得声音停了脚步,恍惚的回眸望去,却见得眼含热泪的阮棠跑到了跟前,登时打量了他半晌,张了张口却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阮棠将手中资料暂且放在一边,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手掌举了举,想要前去抱住她,却又觉得逾矩,生生忍了下来:“阿雁,是我。”
“阿棠?”榆雁怔怔的看了他一眼,眼泪早已滑落下来,“我是在做梦吗?”
“阿雁,你怎么会到宫里来的?这几年你都一直在宫里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榆雁抿了抿嘴唇,心里积攒的所有委屈和思念一时间无法说出,只一味低头伏在他肩上掉眼泪。阮棠的手伸了两次,才低声说了句:“冒犯了。”手搭在她背部,安抚的顺了两下,随后缓慢的,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两人去了一个清净无人之处,将这几年来两人的境遇全都说了一遍,榆雁揉了揉哭红的眼睛,低头看到阮棠旁边放着的一摞资料,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阿棠真是个有志气的人,你当初说要赴京赶考,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肯定能在京城安定下来,现在你就做到了。”
“还早,还早……”阮棠喃喃着,“几年前我们匆匆而别,没想到日后竟再也没有相见,我只一味忙着赶考和照顾母亲,却……”愧疚的看她一眼,说不出话来了,榆雁微微一笑,“我理解你,那时候都是被生活逼的迫不得已,谁也怪不得谁。”
“你是自那次与我分离之后,便进了宫吗?”
榆雁点点头:“我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毕竟没有什么家境,也帮不上你什么,我觉得你既然决心赴京赶考,就一定能考上,那我就先进宫,进了宫,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宫里遇见呢,这不就遇上了。”榆雁眼里的晶莹都透露着欣慰,这几年等待的时光,终究是没有枉费过去。
“你那时每存够了一笔钱,就托人带出宫来交给我,让我医治母亲,我想去找你,可是问他们他们都不肯说你究竟在哪儿,只一味的说,把东西带到了就好。有一次我实在想见你,就偷偷跟踪了那人一路,结果发现他进了宫,那时我就在猜想,你是不是已经先我一步进宫了……”
榆雁点了点头:“确实是我不让他们说的,我怕你知道我进了宫会担心,你本来照顾母亲就够操劳的了,我不想你再多分心出来,请你原谅……”
“我们初见时,我只是个穷酸书生,而你却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为了等我出头,你在宫里耗了这么多年,我……”一滴眼泪从阮棠眼角滴落,榆雁的手覆盖上阮棠的手,“阿棠,在宫中待了这几年,我都已经成了一个老姑娘了,一没钱二没色的,你要是不要我,我可真就没人要了。”
阮棠反手握住她的手,发觉比前几年粗糙多了,想来她这几年在宫中有多么难过,说不定还会受人刁难,阮棠的心阵阵的酸疼,执起她的手在脸侧蹭了蹭,揽着她的腰身,让她倚在自己身上。
“谁说你是老姑娘?我的阿雁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最漂亮的。”榆雁笑着枕在了他的肩头,阮棠反手搂住她,两人就这样头抵头,享受这样难得重逢的时光。
那时候的阮棠和榆雁并未私定终身,只是互相皆有好感,却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榆雁喜欢阮棠身上的那股书卷气和令人感动的孝心,所以即便两人并未定有婚约,却都没有找别的人成亲,这才等到了今天重逢。
“阿雁,你入宫这些年,可曾受到过旁人欺负?”阮棠轻轻揉搓着榆雁的手指,其实他知道这句话是白问的,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在这深宫里,如何能不被人欺负?阮棠满腔的爱意无处表达,只想现在,立刻就娶她进门。
榆雁微微笑着,似乎以前的苦根本不值一提,用着轻松的语气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前两年稍微苦一些,宫里的小主、娘娘总是拿我们撒气,不把我们奴婢当人看,总觉得我们就是伺候人的,就是我们该受的,我们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