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元臻,欧阳谦手里握着茶杯,满脑子都是筠姨那句‘当年传言你殉国了,休觐哭成了泪人儿,差点随你去了’。当年自己身处险地,万幸自己婚事没有张扬,这才让柒休觐免于灾难,待事后自己寻着机会去了广州,却见到什么场面?
绸缎庄里,她跟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她那娇俏可爱的样子,自己都难得见上几次,一会儿挑下巴,一会儿刮鼻子,还在商讨婚礼细节,她不时地拿起布料比划,问那个男人:“这里这样做你觉得好不好看?一切都以你的眼光为主。你的眼光好,看中的什么不好看啊,这身衣裳穿在身上,那真是一水儿的标志呢。”欧阳谦心想,才过去两个月而已……她就已经,要跟别人成亲了?
落寞的往回走的时候,觉得心中无比的寂寞,自己现在远在段国,每天都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还不知能活到哪一日,如果自己死了,她另找他人确实无可厚非,可自己还活着,而且才这么短时间,她就已经要跟别人结亲了……
往回走了一程,不甘心要回去问她,他不相信小七会变心,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可是等他走回去的时候,门已经关了。隔壁大叔说,他们回老家去了,要筹备婚礼什么的。
欧阳谦花钱买了一匹马,跟着他们回到了老家,因为路程远,他身体不好,生生晚了一天才到。
他在门口亲眼看到蒙着盖头的女子,一袭红衣出来跟那男子手牵手,手腕上的一根绳结,那是自己编了送给小七的,那体型那身高都跟她一模一样,欧阳谦要去阻拦,要去质问,却被人潮挤在外面,群众开始起哄,柳惜慈也笑着应承:“嫁女儿了。”
拜天地拜的也是小七的父母,男子还跟他们承诺,会照顾好她一辈子。他们安心喜悦的笑容映衬在欧阳谦眸中,他们一直想的都是她能嫁一个寻常人家……
欧阳谦,你都已经这样了,不应该那么自私,一定要让她等你,你此行前往段国,生死都是未知,难不成你卧底十年,也要小七等你十年吗?既然她能开心,那就依了她吧。罢了,罢了,欧阳谦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柒休觐笑眯眯的从里屋出来,跟柳惜慈笑着说:“你看吧,我就说,我做的婚服就没有不合适的,你看阿厢穿起来多好看!”
柳惜慈笑着说:“是啊,你俩都胖,大小刚好。”
“看到阿厢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心里真是高兴,娘,我也好想我家那位。”
柳惜慈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手:“你还好意思提,默不作声的就嫁给他了,不声不响的,谁知道我家嫁女儿了?养了快三十年了,出阁了都没人知道。你看现在兵荒马乱的,他身为一国王爷,怎么可能不去照看,前线危险重重,人一辈子还长着呢,你能保证他次次平乱次次都能凯旋而归吗?”
柒休觐嗔怪的甩开了她的手:“女儿心里不稳,你还说这些。”
“你当初既是自己有那么好的主意嫁给了他,那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柳惜慈低着头,看了一对璧人远去,又摸了一下柒休觐的手,“闺女,他那种身份,如今是年纪还小,还没见过几个女人,万一以后……就你这脾气,也不是个能受气的,如果到时候你过不下去了,就还回家来吧。”
柒休觐摸着那串手链:“这是他给我编的,他也给了我承诺,我是徘徊犹豫了两年,可是我不能一直因为心底有疑虑,而不敢往前走。我们成亲之后,他也一直没有勉强我,对我是爱护至极,娘,我跟他我不会后悔的,世间少有这种好男儿了。”
柳惜慈应道:“你这么说,娘心里总归放心一些,就是每每想起你们身份的差距,总觉得于心不安,他们那种人,刀光剑影里过日子的,做他们的妻小也不容易的,只能期盼他真是个专一的好男子,你不用再受我这样的委屈。”
“如今儿女都长大成人了,不会再有委屈日子了,如今住的府宅都是他一手安置的,我瞧着你们也能住的舒心些。”
“虽然他愿意做君子,可是闺女,你也不能忘记别人娶妻是为了什么,人家是为了绵延子嗣,你心里就算有阴影,也要去克服,必须去克服。”
每每提起此事,柒休觐总是心底阴鸷,随口应了一声。
她能嫁给欧阳谦的根本原因,也是因为欧阳谦绝对不会逼迫她,他说的话很干脆,你怕那我就不越雷池,但在那标准之上,我会用我的方法给你全部的欢愉。他只在意自己的心情,只在意自己的感受,而这份专注的在意,是她这些年从未拥有过的。她希望自己能被人爱护,希望自己能不被逼迫,他都给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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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谦的眼神凌厉而冰冷,景鸿躬身问道:“公子?皇上走后您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可是皇上跟您说了什么?”
欧阳谦回过神来:“没什么,小景,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跟着她的那位姑娘,身子不太好?”
景鸿应道:“她以前是军妓,想必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好几次她都疼晕过去了,如果要医治,只怕是要不少开销。”
“你以为如何?”
“苏姑娘往年接客,想必也攒了不少银子,可一直没有去医治,近些时候,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