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柒休觐又去看了江池月一次,他虽然暂时住在佣人房,但被褥全都换过,看起来很柔软很舒服,柒休觐也能放心一些。因为江池月年纪小,看起来也很面善,柒休觐把他当孩子看,给他带了点吃的,江池月接过吃的塞进了嘴里,有些腼腆的道:“谢谢柒将军,您不用太介意,公子已经给了我补偿了,再说了,能帮到您也是我的福分。”
柒休觐笑容有些勉强:“你怎么这么叫我?”这府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拜高踩低的,见了自己总得踩一脚似的声称‘侧妃’。
江池月叹息一声,有些感慨的低声道:“景鸿统领告诉过我,说他虽然与您接触不多,可知道您是个好人,让我敬重您。”
柒休觐喉头一酸,梗了一下,默不作声的揉了揉他的肩,勉强笑了笑:“小景是个很实在的人,跟着他好好学。”
江池月小心翼翼的问道:“您很难受吗?”
柒休觐整日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出门就是讽刺自己的人和话,想见的人见不着,不想见的人整日在眼前晃悠,她心里憋闷了很多情绪,轻叹一口气:“没什么,就是觉得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日子过得挺没意思的。”
江池月真诚的道:“公子让您禁足只是暂时的,您要好好养好身体,毕竟来日方长啊。”
柒休觐笑了笑,却比哭还让人伤心,用着毫无希望的语气:“或许吧。”
江池月用那两只闪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她,看向柒休觐的目光充满了真挚和善意:“柒将军,尽管您眼下是窘迫的,但我相信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我希望您的心依旧是鲜活的,您不应该是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样子,您应该好好的、热情的活着,那才是您的本来面目。”
柒休觐颇为动容,郑重的道:“谢谢你。”
“我六岁的时候家里发了洪灾,我爹在那场天灾里死了,我娘也生了一场大病,那时候我还小,被西麟的贼人掳去,要用我练毒。是公子救了我的命,花了大价钱才把我医治好,还让我去九竹洲接受培养,还花钱替我娘看病,对我恩比天高。我看着您,就好像看到了我母亲,她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江池月说起他母亲,目光都温柔下来了。
“想娘亲了,就回去看看呀。”柒休觐目光柔和的望着他,江池月咧着嘴笑,“半年前刚回去过,我娘的病情已经好多了,直夸我懂事呢。”
“你看着也没多大。”
“过了这个月,刚好十四。”
柒休觐鬼使神差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还那么小呢……真是个好孩子……”
江池月腼腆的低着头笑,柒休觐又拿了一把碎银子放到他手里:“你娘治病需要钱,我就多给你一些吧,我手上也没有多少银两,别嫌少。”
“柒将军,这些我不能要。”江池月将钱推还给她,“不该收的钱,我不能收,不能因为自己需要钱,就张手问人要,只要我踏踏实实的干活,以后养家肯定没问题的,这是娘教我的道理。”
柒休觐笑笑,将银子随手放在了桌上:“那好吧,下次我请你喝东西。”
“您人真好。”江池月的眼睛亮晶晶的。
柒休觐心里发苦,强撑着笑意:“哪里的事。”
景鸿约莫半月没见江池月了,马上到他十四岁的生辰了,景鸿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再带着他去吃一顿好吃的。整理着卷宗,看似无意的问道:“公子,小月最近去哪儿了?”
欧阳谦沉默了一会儿,景鸿见状皱眉,整个心都提起来了:“他人呢?”
“在府里。”
景鸿随欧阳谦一起回了府,见到还躺在床上的江池月,几步跨上前:“你怎么了?又发病了?”
江池月闻言放下手中的书,撑着胳膊要起来:“我没事。”随后对欧阳谦叫道,“公子……”
欧阳谦点点头:“你躺好。”
景鸿看到江池月身后缠着纱布,问道:“公子,是谁打了小月?”
“是府里几个不长眼的,找小七的麻烦,也连带着伤了小月。”
景鸿的眼神望向欧阳谦,意思很明显,江池月握住景鸿的手腕:“景哥哥,我没事,你别闹。”
“公子。”
景鸿甚少情绪出现波澜,这些年少有的几次,都是因为江池月,欧阳谦不忍直视他的目光,只低声道:“你去吧。”
景鸿大步就走了出去。
江池月叹息一声:“公子,您何必告诉他,我再养些日子就好了的。”
景鸿回来时,衣衫上沾了几片血。
“你好好躺着,我出去给你买药。”
江池月连忙拽住他的袖子:“公子已经给我买了药了,够用了。”
“那我去给你买吃的。”
“你弯腰看看床底下,都是公子和柒将军给我买的吃的,够吃的。”
景鸿还真扒开了床底下看,果然一箱子都是吃的。
见他只顾着喘气,江池月拉着他的袖子让他坐下:“大夫都说再养些时候就能下地了,不碍事的,你没闹出事来吧?”
“你还怕我不知轻重?”
撑着胳膊说话太累,江池月趴到了枕头上:“有点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