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小姐来找您麻烦了?”
“……”柒休觐没想到他这么较真,“左不过是后宅里的事,殿下公务繁忙,实在不必多费心,也请统领不要声张,我的家世不好,如今这身份也是个把柄,受点气都不是最紧要的,过去就过去了。”
看到她如今的境遇,景鸿心里真是无比难过。
看到景鸿悲悯的眼神,柒休觐笑了笑:“你不用可怜我,若是插足别人家庭的人还能有好日子过,那才真是无律法纲常可言了,我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以往,属下虽与姑娘相处不多,却也知道姑娘不该是个任人拿捏的性子。您真有苦楚,何不去向公子禀明,他会为您主持公道。”
柒休觐扯出一抹苦笑:“我真去向他乞怜,那才真是一点骨气都不剩了,自取其辱罢了。”柒休觐给他们倒了热茶,“总归殿下还算守信,我娘如今性命无虞,他们夫妻想怎么折腾,我都认了。”
“公子对您并非无情,您为何不肯将当年真相告知于他?怎么也好过您过成如今这般地步,您跟他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实情,您要讨的公道,公子会帮您,何不让他心甘情愿的帮您?柒姑娘,有时候人困在局中,就看不清形势啊,您现在所得的一切,可以更轻松的得到,为什么非得这么辛苦呢?”
“我不能冒险。”柒休觐捧着一杯热茶慢慢的啜,“坊间流言,想必你们也打听的一清二楚了,我不在乎一身荣辱,可是我娘的性命系在他手里,平白无故再去提起,他一怒之下别说踹了我这个不受宠的情妇,哪怕让我消失,又有何难?元国万千军队,将军遍地都是,没了一个,还有无数个,我拿什么与人博弈?什么真相,什么苦楚,我当年就算进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欧阳谦记得的也只是我对不起他,仅此而已。还是你想让我掰碎了曾经那不堪回首的日子给他看,跟他哭,我曾经已经是不成了,我是吞了多少血泪才活下来的?这对他来说重要吗?很重要吗?难道还指望他心痛的掉两滴眼泪,然后冲冠一怒为红颜?算了吧,我早已看清现实了,他有他美满的一家子,还肯施以援手帮我救治母亲,我已经别无所求,不敢再要更多了。你说欧阳谦对我尚有情分,我信,不过这寥寥几分情分里,大概也跟他别的情妇没什么差别。”
“柒姑娘,您何苦要这样自苦啊?公子心里,那些人怎么可能跟您相提并论?”
一杯茶喝完,柒休觐轻咳了两声:“我已经快四十岁了,倘若再不看清自己的位置,欧阳谦看我的眼神,只怕更跟看狗没什么区别了。好在我现在还能忍,不给他添麻烦,只要没有被彻底厌弃,那些人,总不会一味的作践我,时日还长,慢慢熬吧。”
“柒姑娘,你们明明可以,明明可以好好的,这是何必呢?只要您稍稍示弱,主动与公子坦诚,公子不会袖手旁观,也不会让您受一点委屈,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您不说,公子只一味听去了流言,脸上无光,心内焦惧,公子也痛苦,您也痛苦。”
“什么算是委屈?我不觉得我受了什么委屈,谦王是势强,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想给他添麻烦,既是给他省事,也算是借此让自己保持清醒,告诫自己看清现实,不要迷失在荒唐的假象里。他已经做到了我恳求他的一切,再多一分情谊,我都是承受不起,受点气,就当做是当年懵懂无知的报应,攀高枝儿,总会跌的疼的。”
离开的时候,江池月还难受的抹了把眼泪:“景哥哥,你以前说过,姐姐以前跟公子,不是很好吗?为何过成了今日这般光景?”
景鸿忆起往年,他倒是与柒休觐相处过一次。那时候欧阳谦还在广州,赖在柒休觐那儿蹭吃蹭喝,景鸿跟他复命保护柒休觐周全之事,说确实有人想暗中下黑手,都被隐卫解决了。欧阳谦只说加强隐卫看管,绝对不能让柒休觐受到一丝牵连,景鸿领命下去之时,也在想公子遇到了什么天仙,就这样被迷住了,隐卫保护的从来都是皇上,再来就是他,哪里保护过平民?可他离开之时却被她看到了,她从隔壁房间里往外探了探脑袋,眨着两只乌黑的眼睛,好奇的问:“哥,这是谁呀?”
景鸿躬身拱手:“属下景鸿,见过姑娘。”一抬头,却见到一个长相普通,甚至算不上好看的女子,他当时的脸色差点就僵在脸上,公子?怎么会……
“小七,这是我的下属,来跟我汇报情况的。”
柒休觐扶着门框,略显拘谨的打了个招呼:“哦,你好,我姓柒,嘿,你长得可真不赖,白白净净的,个子又高。”
欧阳谦:“……”
“有心上人了吗?”
景鸿:“……没有。”
“我有个朋友,也是一个人,长得很漂亮,而且为人很有爱心的,要不要见一面?”
欧阳谦接道:“他忙,没时间谈情爱。”
柒休觐忿忿不平的为景鸿抱屈:“你比他还忙,你怎么有时间谈情爱?万恶的资产阶级,就知道压榨手下的人!”毕竟她这十几年也是给人上工的,自然是站在下位者的立场上,对他们这些老板头目都没什么好感。
“……”欧阳谦莫名遭了一顿数落,景鸿红着脸,“现在确实没这个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