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臻先是勘察了一遍营地里的士兵操练,官员建树,边疆固防,然后一个不经意间,才说让营地官员分批来见他,轮了好多回才轮到她。
别的掌事和参将禀报事宜之时,她扒着桌子底部,望穿秋水一样的眼神看着元臻,元臻余光都能看到。
待到柒休觐禀报了,她将自己所做建树一应上呈,最后退下的时候,元臻说道:“柒掌事还是元国第一位女将,朕对你参军很是好奇,你就留下,朕有话问你。”
待到他们都退下了,柒休觐一路小跑着上前:“义父!子逸呢?他去哪儿了?”
元臻仍然对柒休觐存有戒心,不咸不淡的道:“他去段国了,你没听说这个消息吗?”
柒休觐失魂落魄的低了低头,又不死心的问道:“那他人呢?外面都传他死了,我不信他真的死了,义父,您知不知道他的消息?他们都说他叛国了,我不信子逸会背叛元国,他满心思的都是为元国尽忠效力,他不可能背叛元国、背叛义父!您不相信他吗?”
元臻也不愿相信欧阳谦真的死了,哪怕他真的叛国,他也不希望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死在异国他乡,他失落的眨了眨眼睛:“相不相信的,他人都不在了,有什么意义。”
柒休觐心里的感受像是跌落谷底:“义父,您说这话,难道子逸真的罹难了?”
元臻强打起精神,问道:“休觐,你怎么会想起来参军?当时战乱,朕派人四处寻你的消息,都寻不到,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若不是朕看了军营里的述职报告,看到了你的名字,还不知你在军营。”
柒休觐垂头丧气的交代实情:“去年大乱,我在广州听说了京城的消息,寝食难安,便关了店,去京城找他。可是等我到了京城,城门已关,我想求见义父,也不得其法。等了数月都没有消息,外面到处都传子逸死了,我不信他会死,可我又入不了皇宫……我不想再只能在家里等消息了,我来参军,是想以后子逸回来,我可以与他并肩,他是完好还是受伤,我都想陪在他身边,知晓情况。”
末了,她眼眶泛红,抬起头看元臻:“他真的死了吗?”
元臻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带着期待,没有丝毫作伪,他点点头:“他去年就已身死。”
柒休觐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她捂着嘴痛哭:“我不信,我不信,我哥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他不能丢下我……”她漂泊了半辈子,才遇到了欧阳谦,她以为这是上天对她的垂怜,不忍她孤苦一世,他们还没有从青丝走到白发,他们还没有机会生儿育女,她还没来得及享受一点世间最平凡的真情,她挚爱的人就已经离开她了吗?
“休觐,他已经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消息,你在军营熬着,已经毫无意义,回家去吧。”
柒休觐猛地摇头:“我不信,我不相信!他不会就这么死了,我有预感,我有很强的预感,我哥还活着!他还活着!他一定是在逆境中挣扎,他念着我,不可能丢下我不管的!他也不可能让自己背负着这些骂名离世!这些都是莫须有的骂名!我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不会做出有损国家的事!他不会对不起元国的百姓!他也不会对不起义父!他不会对不起我……都是假的,这些消息都是假的!我一个也不相信!我要等着他,我一定要等着他!等着他回来,洗清冤屈!等着他回来……他不会让我守寡的……他不会丢下我的……”
柒休觐哭了半晌,元臻叹了口气,他对于这个儿媳妇,了解的也不甚详细,此时她的伤心是真的还是演的,他也不甚清楚。
“休觐,你嫁给了他,就是朕的儿媳妇,虽然谦王叛逆,但你并未牵扯其中。随朕回宫吧,一个女儿家待在军营里,实在太不方便,也实在不雅,你回宫,温妃也可以照顾你。”
元臻想着,如果柒休觐真是段国的内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能看出端倪,处理起来更方便。如果她不是,那在皇宫里好好的养着,虽然无儿无女,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也是享用不尽的。
柒休觐情绪起伏太大,导致头脑晕眩,半晌才反应过来元臻的话,她倔强的摇头:“不,我要留在这里,我要变得更强,以后于仕途上,我要做得更好!我要成为他的骄傲!他会回来的,我相信他会回来的!以后的路,再难我也要走下去!如果,如果……”柒休觐的声音低迷下去,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如果,我哥真的死了,我就替他,驻守边关,他最在意的百姓福祉,我替他传承下去……”
元臻被她伤心欲绝的哭泣感染,终于戒备和疑心少了许多,他伸出手,摸了摸柒休觐的肩:“好孩子。”
柒休觐被他一碰,情绪更加收不住,捂着脸痛哭出声。
元臻从宫里带来了人参补药和一些上好的金疮药,给了柒休觐很多:“你决心留在军营,义父就不勉强你回宫了,以后,有任何难处,写信给义父,义父会为你解决。”
柒休觐还沉浸在欧阳谦可能已经身死的悲痛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谢谢义父。”
他又对柒休觐一个女人在满是男人的营地里有些担忧:“你在军营里,有人欺负你吗?”
柒休觐沉默了一会儿,她这一年来,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