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洲成罚了她两个月月俸,给几位士兵治伤。
此事一出,于柒休觐清议有损,营里悄然间有了诸多流言,汪乔迅速抓住了时机,暗示高峰:“机会来了,老弟,你前路的绊脚石,趁着年关,人多嘴杂,只看你愿不愿意清理了。”
柒休觐毕竟是他带过的人,高峰犹豫了好几日。
柒休觐在伙房里跟秦老一起做了年夜饭,这次的年夜饭是元臻亲自带来的,肉禽海鲜各类食材应有尽有,秦老瞧着柒休觐炒菜的架势,乐呵道:“休觐啊,炒大锅饭要力气吧?”
寒冬腊月的,柒休觐累得满头是汗:“是啊,要好大的力气!秦老平时做饭都这么累啊?”
“嗐,我早练就了一身的力气,这么多年都惯了。”
“哦?秦老以前是做什么的?”
秦老将菜从池子里捞出来,切着菜,顿了顿,道:“以前是苦力工人。”
柒休觐眼眸亮着回过头看他,虽然已经满头白发,却依然精神矍铄,不由得笑着说:“您可真厉害,我希望我六七十岁的时候,也能像您一样神采奕奕!”
“你才多大啊,就盼着老了,再说,你现在不神采奕奕?”
“哪儿啊,我每天困得像条狗,我真的很好奇有些人为什么白天不困,我晚上都睡足了时辰,可白天还是困得要命!”
“晚上睡觉前多用热水泡泡脚,坚持坚持,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说话间秦老将切好的蔬菜控了水倒进锅里,那刀工,比机器切出来的还整齐,看得柒休觐叹为观止,相比之下,自己切的可就不算什么了。
他们一伙儿人吃着闹着,碧洲成还在边防巡视,柒休觐做了饭,热火朝天的从伙房里出来,喘了好几口气,然后问身边的士兵:“我咋没看见元帅?”
士兵回:“他还在巡视边防。”
柒休觐应了一声:“哦,那你们先吃吧,我去瞧瞧他。”
士兵好奇的问:“您平时不是看见吃的就走不动道儿吗?等会儿饭菜凉了可不好吃了。”
“我找到他马上就回来。”
士兵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想着,这一年多以来,明眼人都看得出元帅偏爱她,若是能跟她走近关系,看她也不像个有心眼儿的人,说不定,关键时候,能拉自己一把。
碧洲成巡视走到了一块巨石跟前,抬头望去,隔着那些累积的旧凹坑,好似看到了几十年前。
他看着巨石顶的眼神,真诚而又迷惘,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允许自己软弱,偶尔压力大到无法宣泄,才会到这里来,驻足片刻,获得半刻心灵上的放松。
哥,是不是,我一直以来做的都是错的?我太固执己见,我太强势,我让有为的将领伤心了,所以我亲手培养出这么多人才,却又眼睁睁看着他们与我的愿望背道而驰,他们刚参军时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走的时候,却已不是当初满心思报效国家的赤胆忠心。这些年陆陆续续走了太多人,被人算计的,丢了性命的,与利益勾结的,一个一个的离开了……如果有大哥他们教领,是不是他们就不会走?
碧洲成低下头去,看着眼前的土地,在此刻,又回到了那个元安军里的老幺,哑声道:“大哥,小弟想你们了……”
柒休觐找了近一个时辰,才在一座沙土前找到他,他双手负于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块巨石良久。
“元帅,吃年夜饭了。”
柒休觐走上前,碧洲成回过神来,脸上带着还未散去的哀伤,柒休觐歪着脑袋看他:“怎么了?”
碧洲成微微摇了摇头:“没事。”
柒休觐看了一眼巨石,猜想着或许是以前的事让元帅触景伤情了?她拉过碧洲成的胳膊:“走啦,去吃饭了,我好饿。”
回去路上碧洲成问她:“你没吃呢?”
“我刚做好,一做大锅饭才知道有多累,我以后再也不说饭菜不好吃了,我费那么大力气做的饭,谁要是说不好吃,我想锤死他。”
碧洲成被她语气逗得忍俊不禁:“是啊,做大锅饭要考虑所有人的口味,军营里五湖四海的人都有,你觉得好吃,他们未必觉得好吃,反之亦然。”
“是啊,吃完这顿饭,我回去得洗个热水澡,好好睡它个三天三夜,行不行?”说到最后,她又小心的请示,碧洲成点点头,“也难为你了,一年到头,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大过年的,就好好放松放松吧。”
“好!谢谢元帅!”
碧洲成从腰间掏出一个红包,递了出去:“你跟着我已经满一年了,喏,给你点压岁钱。”
柒休觐吃惊的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脸:“我?三十一岁,压岁钱?我还是个宝宝吗?”
碧洲成拿着红包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往前走了。
柒休觐接过掉下来的红包,打开一看,分不清是多少数额的银票,一共十张。
柒休觐将红包放好,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收到压岁钱啦!嘿嘿!”
低头看着柒休觐憨厚可人的笑脸,他很想伸出手摸一摸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秦老专门给碧洲成留了饭菜,在大锅里闷着,回来了跟柒休觐和秦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