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好在你还年轻,怕什么,以后,总有机会再出去的。”
柒休觐以为秦老是觉得自己嫌弃伙头兵的身份,忙解释道:“我倒不是觉得在这儿不好,在这儿虽然苦了点,但日子也轻松,我就是觉得,元帅费劲拉扯我,我现在却帮不上他的忙,愧对他。”
秦老点点头:“我明白,我一路看着小洲和小萧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两个孩子承担了多少责任和压力,我也清楚。其实啊,不仅是你,小洲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培养出了很多有才能的将军,元帅,最后,却都各奔天涯咯。”
柒休觐昂着头问:“很多?都是,被算计走的吗?”
“一半一半吧,小洲性子直,教出来的人,都比较轴,对恶势力,也不会虚与委蛇,躲得过这次,也躲不过下次。”
秦老名为秦立,是从先帝那辈开始辅佐的,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出来的,先帝那辈,无论是朝堂还是军营,官商勾结,糜烂之风更胜如今百倍。秦立本是一个有才之人,却因为元安军的首领对他青眼相看,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踏进元安军的队伍,却被底下心思不纯的官员勾结别国暗害,不仅打了败仗,自己的底子也彻底废了。
皇帝元玦明知他是忠臣,却被群臣参奏,要求处死无用之人,以儆效尤。元安军首领程望猜着元玦的意思,这次群臣觐见,秦立已然成了残废,皇帝会不会觉得秦立本也保不住,索性把他推出去挡枪?元玦毕竟是皇帝,以他对元玦的多年了解,元玦是被朝堂上腐败的风气浸淫太久了,关键的时候,他未必做不出来这狠辣之举。
他九死一生才从死人窟里爬出来,断了腿,断了手,元安军众人都知他是被人陷害,但又追究不到那些恶人的责任。他背负了耻辱的骂名,重伤回来,又被罚了一通军棍,险些丧了命,最后被革去了一切职务,废除了军籍。
程望上书请求,秦立无家无业,现下又成了残废,能否准许让他留在营中,若是他从此成了废人,生活不能自理,程望愿自己出钱养着他。若是他腿脚尚能医好,便让他充作伙头兵,做个打杂的闲人。
程望毕竟身份在那,提的也不是过分的请求,元玦还是准了。
程望去看他时,他趴在床上,一身的血,多处骨头都被打断了,只有微弱的呼吸代表他还活着。
秦立感觉到有人来了,抬起虚弱的脸庞去看,几位元安军弟兄凑上前来,见他醒了,纷纷叫道:“秦哥,你还好吗?”他们几个一向对这个有本事有能耐的老大哥很敬重,如今他也被人构陷,被害到如此地步,他们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有唇亡齿寒之感。
秦立看到他们几个,眼泪从干涸的眼眶中流出,干裂的嘴唇张开又闭上,最后只说道:“奸臣当道,国将不国啊,阿望……”
“哥,你别多想,好好养好身体,有我们兄弟在,以后有我们一口饭吃,就不可能饿着你,你放宽心了养伤,以后,咱们总会有机会的。”
秦立不是第一次被人陷害了,他也倦了,摇了摇头:“是将军,还是元帅,或者只是一个伙头兵,我都不在乎了。这么多年,来来去去,挣脱了一个陷阱,转头又有另一个陷阱,我实在太累了,罢了。”
“哥……”几位兄弟空有满腹不平和心疼,可又无计可施。
“元国走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奸臣通敌叛国,残害忠良,元国忠臣为人鱼肉,好在还有你们,你们,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拉皇上一把。朝堂之事诡谲莫辨,已不是皇上说什么就是圣旨的时候了。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也不怕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誉王殿下有帝王之才,若是誉王能登基为帝,或许,或许还可以救一救濒危的元国江山。”
秦立的眼泪顺着鼻梁滑下,显然已经被这些年的勾心斗角给缠斗的没有力气了,他也算看明白了,与这些奸臣斗了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次冤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一人身死有何惧?何况他无家无业的,孤身一人,这些年领的军饷也全都充公了,是死是活于他而言,关系已经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