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跟着谭宗明是直接站在晟煊的权力中心,这和给关雎尔工作,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关雎尔是疑似当董事长玩票的菜鸟,说不定哪天就就结婚了,婚后是否会继续工作都不明确,而汉商证券连谭家常青金控体量的零头都不到。
关雎尔为了显示诚意,还约了吴照一起吃饭。
虽然安迪对吴照的事没有多想,但关雎尔知道吴照被调走的导火索,正是源于那天安迪与魏国强的见面。
关雎尔眼神带着询问之意:“那天,谭总是你叫来的吧。安迪让你不要告诉谭宗明,你揣摩谭总的心思,还是找了他。”
他错在不该妄加揣摩谭宗明的意图,越了界。但更致命的是,他背叛了安迪。
关雎尔叹气道:“是我的错,没拦住你。”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吴照,但凡他进了安迪的办公室,看见了安迪崩溃发疯的场景,他便怎么做都是错。
告诉谭宗明,就是背叛安迪;而瞒着谭宗明——吴照作为谭宗明的心腹,怎么能隐瞒这种重要的事情?
吴照苦笑:“是我逾越了。”
关雎尔沉默了。
吴照作为谭宗明的助理,当然可以、也必须揣摩谭宗明的心思,从前吴照对她自己的态度就是这样的,这也是谭宗明默许的。
但对于安迪的事,这套规则就不适用了。
关雎尔道:“其实我也很害怕和谭总相处……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好像都有深意,让人恨不得拿放大镜去分析,可我做了阅读理解,他又轻飘飘地一句‘你不要想太多’,让人觉得是自己心思太深,不够坦荡。”
她自嘲地笑了笑,举起清酒壶,要给吴照倒酒,吴照双手举杯接了,二人碰杯。
吐槽老板是同事间拉进距离划分阵营最迅速的方法。
但是关雎尔需要的不仅是同事,还是心腹下属。
老板的心腹,从来不是一上来就直接成为心腹的。他要掌握老板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才会有“我已经是老板的心腹了”的认知,有了未来会被重用的预期,才能冲锋陷阵肝脑涂地。
吴照天然就满足这个条件。
……毕竟连谭宗明和她睡过都知道。
她还记得吴照知道她是谭宗明的外甥女时,那整个人都要裂开的表情。
关雎尔要用谭宗明的人,就是借谭宗明狐假虎威,还是要和他亲自说清楚。
因为别人看见吴照去汉商证券,只会认为关雎尔得到了谭宗明全力支持,甚至连自己的助理都给她用了。
谭宗明的时间很难约,不过关雎尔很快就有了机会。
她的董事长之位还没有坐热,就要休假几天,跟谭宗明去西非。
晟煊旗下的晟煊国际工程公司是国际工程承包商,去年西非国家塔桑克的综合港务设施项目建设招标,工程公司因为晟煊在海工方面的优势,击败了众多全球知名的工程公司中标。
塔桑克港口建设计划在三年内完成,可以为当地提供上万个就业机会,并且会为当地培养一批专业的技术人才,实现塔桑克国产制造海上钻井平台的目标。
这是集团响应一带一路的重点项目,谭伯云非常看重,在董事局会议上钦点谭宗明带关雎尔去参加项目开工仪式。
关雎尔仔细想想,好像明白了老太爷的用意。
位于鄙视链底层的金融民工,需要感受一下晟煊的实业情怀。
谭宗明问她:“汉商证券最近情况如何。”
“业务其实都是总经理在管,实话说,OA里上来的请示和报告我都是无脑点,直接批通过的……在具体业务上,我确实提不出什么意见。”
“董事长未必需要精通所有细节,只要让合适的人在合适的位置上发挥作用。”
“但是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关雎尔看向飞机舷窗外,道: “好像所有人都在坐等出事。”
舷窗外是被层云遮蔽的黯淡星空。
湾流G650飞机正飞跃过西非荒无人迹的沙漠上空,十几个小时的洲际飞行即将结束,忽然黑暗的大地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随着飞机的前进,璀璨的灯光逐渐铺陈开来,形成了一个城市的脉络。
这荒漠中的一颗明珠,就是塔桑克首都昆提了。
飞机降落在昆提国际机场,停机坪上,两台大型消防车从左右两边喷射出高达几十米的水柱,以过水门的礼遇仪式来接待远道而来的贵宾。
陪同的国际工程公司副总任闵见关雎尔一直望着窗外,笑道:“塔桑克国家经济一般,首都夜景还不如我们中国的三线城市。”
停机坪上,除了他们的湾流飞机,还停着“塔桑克国家航空”的几架空客。
关雎尔微笑道:“已经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以为她是特别穷的小国家。有个说法是,非洲小国稳定的三要素是一个中央银行、一家载旗航空公司、还有一个独/裁者,这里都符合了。”
任闵道:“非洲有些国家确实时局动荡,有战乱风险,但是塔桑克总统手腕强硬,雷厉风行,反政府军近些年来已经完全被压下去了。”
开辟新版图的商人,最爱这样富饶的一片白纸。